血滴落在《万道剑典》封面上，缓缓渗入。书页轻轻颤动，随即自动翻起，直抵最后一页。那一页没有文字，只有一片旋转的符文星河，密密麻麻，像是活的一样往林战识海里钻。
他没躲。
眉心处一道残月状印记微微发亮，正是鸿蒙道印。它像根钉子，死死扎在灵台深处，稳住神魂。那些符文冲进来，带着一股古老意志，压得他脑中嗡鸣作响。
“你欲掌万道，可曾容得下万道之重？”
声音不是从耳朵进来的，是直接在识海炸开。林战盘膝而坐，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微微发白。他知道这是最后一关，过了，剑典真意归他，过不了，神魂崩裂，意识成空。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回荡在自己识海里：“我不容万道，我只走我道。”
话音落下，眉心鸿蒙道印猛地一震。此前吞噬过的幽冥本源、神帝残骨中的信念、风无垢临终前那一道不灭战意，全被引动。这些力量在他体内交汇，顺着经脉涌向胸口，再一路冲上眉心。
最终化作一道纯粹剑意，轰然撞进符文核心。
刹那间，整本《万道剑典》金光暴涨，照得石室如同白昼。那些旋转的符文明灭不定，最后彻底定格，变成一行行古字浮现空中。每一道字迹都蕴含着一种法则波动，有斩断因果的锋锐，有贯穿时空的迅疾，更有统御万剑的霸意。
林战闭眼吸收。
神魔道体开始进一步蜕变。皮肤下浮现出淡金色纹路，像是血脉在游走。肌肉纤维不断撕裂又重组，骨骼发出细微的爆响。他的呼吸变得极慢，但每一次吸气，都像把整个天地的灵气吞进去。
外界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交出剑典，否则死！”
声浪穿透墓壁，震得地面裂缝加深，碎石一块块掉落。林战猛然睁眼，双瞳黑白分明，左眼如墨，右眼泛红，目光所及之处，空气仿佛被割裂。
他没起身，也没回头。
右手依旧搭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体内神魔血气奔腾，但他强行压制，不让一丝外泄。刚领悟的剑道真解还在融合，现在动手，效率只有七成。
他不能打折扣。
外面那人是神尊级强者，气息比半步神帝还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神血宗老祖亲自来了。
林战嘴角扬起一点冷笑：“刚才心魔问我能不能背负因果，现在你们就送上门来让我斩。”
他左手迅速将剑典残页收进怀中，动作干脆利落。然后重新盘膝坐下，运转鸿蒙道印，继续消化最后几段真解。同时以神念感知墓外动静。
老祖站在墓门外，身后跟着数十名神血宗强者。他们手持神兵，阵型已布好，只等一声令下，便合力轰击封印。
“里面的人，最后机会。”老祖声音低沉，“剑典乃我神血宗历代追寻之物，你一个外来者，不配持有。”
林战没回应。
他闭着眼，像是完全没听见。实际上，他已经察觉到墓基深处有一丝微弱的禁制残留，那是上古神君设下的原始防御机制，名为“葬渊锁”。只要注入一丝神魔血气，就能短暂激活。
他不动声色，左手悄然贴地。
一缕血气顺着掌心渗入地下。瞬间，墓底传来低沉嗡鸣，像是某种古老机关被唤醒。数道虚影从四面八方浮现，围绕墓体旋转一周，形成一层透明屏障。
外面的老祖眉头一皱。
他感觉到了阻力。原本快要破碎的封印，竟然稳定了下来。虽然只是暂时，但也足够说明问题。
“敬酒不吃。”他冷哼一声，“那就砸开！”
“破墓！”
一声令下，身后三十多名强者齐齐出手。他们手中神兵同时轰向墓门中央，力量叠加，形成一道巨大的冲击波。墓体剧烈震动，顶部裂开蛛网状纹路，尘土簌簌落下，碎石砸在地上发出噼啪声响。
林战仍坐着不动。
他能感觉到封印在松动，每一下撞击都让墓室震荡一次。但他知道，这种程度的攻击，还不足以立刻破开。至少还能撑十息。
十息足够他做完三件事：第一，彻底融合剑典最终章真意；第二，完成神魔道体第三阶段淬炼；第三，准备好第一招反击。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气血翻涌。鸿蒙道印持续运转，把新得的剑道法则一点点刻入经脉。那些符文像是烙铁，在血肉中留下印记。疼，但他习惯了。
外面又是一轮猛攻。
“轰！”
墓门上的符文闪烁了一下，黯淡几分。虚影组成的屏障出现裂痕，慢慢消散。葬渊锁的效果正在减弱。
林战睁开眼。
双翼缓缓张开，护住周身要害。黑色羽翼边缘泛着金属光泽，坚不可摧。他右手握紧剑柄，左手按在地面，随时准备借力跃起。
他知道，下一击，门必破。
老祖站在阵前，手中多了一根赤红权杖。杖头镶嵌着一颗血色宝石，正随着他的呼吸明灭闪烁。他盯着墓门，眼神冰冷。
“给我——开！”
所有人再次发力。
这一次，力量集中于一点。墓门中央的符文终于崩裂，发出刺耳的碎裂声。一道细长裂缝从中心蔓延而出，像蜘蛛网般扩散。
灰尘弥漫。
林战站了起来。
双脚稳稳踩地，重心下沉。他没看门，也没看外面。他的注意力全在体内那一道刚刚成型的剑意上。那是“万道归一”的雏形，虽未圆满，但已有斩断一切规则的锋芒。
他低声说：“想抢老子的东西……也得看看有没有命拿。”
话音未落，墓门轰然炸开。
碎石四溅，烟尘冲天。一道身影率先冲入，手持巨斧，直劈林战头顶。林战侧身一闪，左手一抬，五指成爪，抓住对方手腕，顺势一扭。
咔嚓！
骨头断裂声清晰可闻。那人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甩飞出去，撞在石壁上昏死过去。
林战踏步向前，双翼展开，目光穿过烟尘，落在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上。
老祖穿着红袍，白发束在脑后，手里握着权杖。他看着林战，眼神阴沉。
“你杀了我一个弟子。”他说。
林战握紧剑柄：“那你该多带几个来。”
老祖冷笑：“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座墓？”
林战没答。
他只是抬起手，剑尖指向对方。一股无形气势从他身上扩散开来，压得地面碎石微微颤动。
外面还有二十多人没进来，全都停在墓口，不敢上前。
老祖盯着他看了两息，忽然笑了：“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这具残破躯体，能扛住几刀。”
他举起权杖，高声下令：“杀！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