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握紧血剑,双脚扎进地面,九道金色锁链从天而降。他没有退,也没有闪,只是一拳砸向最近的一条金链。拳头与金链相撞,发出一声闷响,他的手臂猛地一震,气血翻涌。
那锁链纹丝不动。
他抬头,天空中的巨大金色符文已经覆盖了半个苍穹,云层被撕开,一道环形光幕缓缓垂落,与九道金链相连。空气变得沉重,灵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再也感应不到一丝流动。
眉心的残月印记微微发烫,但这一次,它没有像往常那样自动吞噬周围的道痕。林战察觉到了异常,立刻收手,将血剑横在身前,眼神扫过四周。
空间凝滞了。
他试着迈步,脚刚抬起,就感觉像是踩进了泥沼。每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这不是普通的封印,而是直接作用于天地规则的禁制。
又一道金光落下,第九条锁链嵌入地面,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光幕闭合,天地囚笼彻底成型。林战站在中央,四周是透明的屏障,看不到缝隙,也摸不出厚度。
他抬手,用剑尖划过囚笼壁。
剑气刚触碰到表面,就被吸了进去,紧接着,整座囚笼泛起一层金光,比之前更加稳固。林战皱眉,再次挥剑,这次用了三成力。剑气依旧被吸收,而且速度更快,反哺的力量让囚笼的光芒又强了一分。
他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怕,而是明白了——这囚笼在靠他的攻击变强。
远处高空,造化仙尊缓缓现身。他没有穿华丽的仙袍,只是一件素白长衣,袖口微卷,站姿随意。但他出现的那一刻,整个囚笼的节奏变了,仿佛所有规则都在听他呼吸。
“林战。”他的声音不高,却传遍每一寸空间,“你杀我仙界真仙,毁我秩序,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林战没说话。
他把血剑插在地上,盘膝坐下,双目闭合。体内的神魔道体仍在运转,但速度慢了很多。经脉里的血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无法顺畅游走。识海中,鸿蒙道印旋转得越来越迟缓,几乎快要停下。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这座囚笼由仙界本源所铸,压制的是高于法则之上的存在。而他的鸿蒙道印,正是来自诸天本源的碎片。两者同源,却等级悬殊。对方用整个仙界的根基来镇压他一人,相当于以海压滴。
可越是这样,越不能乱。
他睁开眼,盯着高空中的造化仙尊,忽然冷笑:“你说这是我的死期?那你有没有想过,谁给你这个权力?”
造化仙尊神色不变:“我是仙界执掌者,我说是,就是。”
“好。”林战点头,“那你现在动手啊。既然要杀我,何必费这么多手脚?直接一掌拍下来不就行了?”
造化仙尊沉默。
林战继续说:“你不杀我,是因为你不能杀我。你想用这囚笼困住我,炼化我的道体,抽取我的血脉之力,对不对?你缺本源,你撑不起这么大的规则封锁太久。”
话音未落,囚笼突然震动了一下。
金光闪烁不定,像是受到了某种干扰。
林战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但他没擦。他在刚才那一瞬间,尝试用鸿蒙道印逆向吞噬囚笼本身的本源之力。虽然只吸到一丝,但确实引发了共鸣。
这说明——囚笼并非完全不可破。
他缓缓抬起左手,指尖贴在眉心,意念沉入识海深处。鸿蒙道印静止不动,但最底层的残月印记微微颤动。那是血祖意志的种子,至今未能唤醒。
“醒过来。”他在心里低吼,“现在不是沉睡的时候!”
没有回应。
他又试了一次,强行牵引印记中的力量。结果刚一拉动,胸口就像被铁锤砸中,一口血喷了出来,溅在血剑上。
造化仙尊冷冷看着:“别白费力气了。这囚笼能断绝外息,隔绝神识,连你的金手指都无法运作。你再强,也只是一个人。而我,代表的是整个仙界。”
下方仙城无数人仰望。
有曾经通缉过林战的执法弟子,此刻躲在屋檐下不敢露头;有当年看他笑话的宗门长老,现在一句话都不敢说;还有那些曾以为他只是昙花一现的天才,全都沉默着,连呼吸都放轻了。
没有人敢靠近战场百里之内。
风停了,云不动,连飞鸟都不敢掠过这片虚空。
林战抹去嘴角的血,慢慢站起身。他把血剑重新握紧,指节发白。
“你说你代表仙界?”他抬头,目光如刀,“可你忘了,我也曾在仙界活过。”
他不再攻击囚笼,也不再试图破阵。而是盘膝坐下,将剑横于膝上,闭目内视。体内经脉一寸寸检查,神魂一点一点梳理。他在找那个最薄弱的节点——无论是身体的,还是这座囚笼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
囚笼外,造化仙尊负手而立,神情平静。他知道林战还没放弃,但他不在乎。这种级别的封印,曾经困死过真正的神帝。只要不出意外,三天之内,林战的道体会自行崩解,神魂也会被本源之力碾碎。
他等得起。
可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时,囚笼内部传来一声极轻的“嗡”鸣。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林战的眉心,残月印记闪过一道微弱的红光。那光芒极其短暂,转瞬即逝,却被囚笼壁吸收。而在吸收的那一刹那,整个囚笼的金光,出现了万分之一息的停滞。
虽短,却真实存在。
林战仍闭着眼,嘴角却微微扬起。
他感受到了。
这座囚笼,正在吞他的信念残息。而鸿蒙道印的特性,就是吞噬强者信念后进化。哪怕现在被动,只要对方持续吸收他的气息,就等于在喂养道印。
这不是对抗。
这是反向滋养。
他低声开口,声音很轻,却穿透了寂静:“你说我逃不掉……可你有没有想过,到底是谁困住了谁?”
造化仙尊脚步一顿。
他回望囚笼,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
林战睁开眼,双眸一黑一红,直视上方:“这笼子不错,够结实。但我告诉你一句实话——你想关住我,就得先承受得住我留下的东西。”
他说完,再次闭眼,将全部意念沉入眉心。
残月印记开始缓慢旋转,每一次转动,都会释放出一丝极细微的信念残息。这些残息顺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最终渗出体表,被囚笼无声吸收。
而每一次吸收,那金色的壁障,都会产生一次几乎无法察觉的震颤。
林战坐在那里,像一座即将苏醒的火山。
血剑静静横在膝上,剑柄沾了血,正一滴一滴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