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盘坐在囚笼中央，血剑横在膝上。眉心那道残月印记正不断闪烁红光，每一次闪动，都从囚笼的金光中抽走一丝仙界本源之力。他的手指微微颤动，指尖已经能离地半寸，经脉里的压迫感正在减弱。
他没有睁眼，但神识早已铺开。体内的神魔道体在缓慢恢复，虽然还不能完全动弹，可力量正一寸寸回来。
就在他牵引下一轮吞噬时，天边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雷声，也不是爆炸，像是空间被硬生生撕开的声音。整片天空猛地一震，远处灵界通道的方向，一道黑色裂口突然炸开，像蛛网般迅速蔓延。
林战睁开了眼。
双瞳一黑一红，直盯那处裂缝。妖气冲天而起，腥臭味随风卷来，夹杂着低吼和嘶鸣。几道黑影从裂缝中跌出，翻滚落地，正是最低等的妖族斥候——皮毛灰褐，獠牙外露，身形佝偻，气息混乱。
这两只小妖刚站稳，就看到战场中央的金色囚笼。它们对视一眼，眼中闪过贪婪。
“里面那人动不了！”其中一只低语，“杀了他，功劳归你我！”
另一只点头，悄悄绕向侧后方。它压低身子，四肢贴地，爪子缓缓抬起，瞄准林战咽喉，猛然扑出！
风起于背。
林战依旧坐着，头也没回。右手五指轻轻一勾，血剑嗡鸣震动，一道无形剑气自剑柄激射而出，快得看不见轨迹。
噗！
剑气贯穿小妖头颅，脑浆炸开，尸体向前扑倒，砸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另一只小妖僵在原地，瞳孔猛缩。
它看着同伴的尸体，又看向囚笼中的林战。那人还是坐着，姿势没变，连手都没抬一下。
它转身就跑。
一边狂奔，一边嘶吼：“这人好厉害！快通知大圣！别让他活着出来！”
声音穿透乱流，传入裂缝深处。原本躁动的妖群顿时安静了一瞬，紧接着，低吼声此起彼伏，更多黑影开始集结，隐隐形成阵列。
林战没追，也没动。
他只是盯着那道不断扩大的裂缝，眼神冷了下来。妖族不是孤军来袭，这次是早有预谋。否则不会正好在他被困时发动进攻。要么是幽冥鬼王动手脚，要么就是有人故意放他们进来。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尖已经能自由屈伸，体内经脉松动三成以上。鸿蒙道印仍在疯狂旋转，吞噬速度比之前快了近三倍。囚笼的金光越来越暗，裂纹越来越多，像玻璃即将碎裂。
他知道，自己还差一点就能脱困。
可外面的妖魔已经开始推进。
裂缝深处，第一批先锋部队已经整装待发。领头的是三头巨猿妖将，手持铁棍，身披骨甲，脚下踏着低阶妖兵的肩膀走出裂缝。它们身后跟着数百妖众，形态各异，有的如狼似虎，有的似蛇似蝎，全都散发着凶煞之气。
林战闭上眼，再次内视。
道印如轮，不停转动。他把所有意志集中到眉心，强行加快抽取速度。哪怕会伤到根基，他也顾不上了。
现在不是稳妥破封的时候。
是生死之战的开端。
他能感觉到，造化仙尊还在高空注视着这一切。对方迟迟没有出手镇压妖族，也没有加强封印。这是在等，等一个结果——要么他死在妖魔手里，要么他破封而出，成为更大的威胁。
林战嘴角微扬。
你想看戏？
那我就给你一场看得清楚的。
他睁开眼，目光扫过战场边缘的小妖尸体。血剑静静躺在膝盖上，剑柄上的干涸血迹忽然裂开一道细缝，渗出新的血珠。
这不是他的血。
是刚才那一剑气斩杀时，从敌人身上带回来的妖血。
血珠顺着剑柄滑落，滴在地面，发出轻微“滋”声，竟腐蚀出一个小坑。
林战右手缓缓握紧剑柄。
虽然身体仍被压制，但他已能调动部分战意。神魔道体在复苏，每一寸骨头都在发出低鸣。他知道，只要再有一次全力吞噬，就能彻底挣脱束缚。
而妖族，正好送来了最好的时机。
裂缝深处，第二批妖兵涌出。这次是飞行种，数十只蝠翼妖腾空而起，翅膀掀起狂风，直扑仙界腹地。它们的目标很明确——趁乱占领结界枢纽，瓦解防御体系。
林战抬头望着那些飞过的黑影，眼中战意升腾。
老子刚要出关，你们倒送上门来了？
他不再压制气息。
眉心印记猛然一震，红光暴涨，整座囚笼剧烈晃动，金光出现大面积龟裂。一道道裂缝自顶部蔓延而下，如同蛛网覆盖整个结构。
下方大地震动。
观战的仙界残余弟子纷纷后退。有人曾想杀他，有人曾盼他死，可此刻看着那即将崩塌的囚笼和漫天妖影，没人敢靠近。
他们不知道该怕谁。
是怕那群嗜血的妖魔？
还是怕那个坐在牢里，一剑斩杀偷袭者的男人？
林战缓缓抬起右手，指尖点向眉心。
道印回应他的召唤，旋转速度达到顶峰。一股热流自识海爆发，瞬间贯通四肢百骸。他的手臂可以抬起了，胸口起伏加大，呼吸变得有力。
第一波妖兵已经越过战场，朝着远处城池奔袭。
林战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在妖族主力压境前破封，否则一旦陷入围攻，就算能杀出去，也会元气大伤。
而现在……
是最合适的时机。
他深吸一口气，将全身残存的意志全部压进鸿蒙道印。
道印轰然一震，血月虚影冲天而起，直接撞向囚笼顶部！
咔——
一声脆响，金光炸裂！
顶部出现一个碗口大的破洞，一丝外界灵气涌入，与林战的气息相连。
他左腿终于能抬起，膝盖离地寸许。
还不够。
他还需要更多。
他看向那道不断扩张的空间裂缝，眼中寒光一闪。
你们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他再次催动道印，这一次，不再局限于抽取囚笼中的本源，而是顺着那丝连接，反向探出神识，直接刺向裂缝背后的妖域能量源！
就像钓鱼的人，终于感觉到了鱼咬钩。
他要的不是逃。
是要把这场局，彻底掀翻。
远方，第三批妖军正在集结。为首的是一尊披着黑袍的大妖，头生独角，手持长戟，站在高崖之上冷冷俯视战场。
它身后，万名妖兵列阵以待。
风卷残云，杀气弥漫。
林战单膝跪地，右手撑住地面，血剑横在身侧。他的背脊挺起，头颅高昂，双眸一黑一红，死死盯着那尊大妖所在的位置。
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低沉却清晰。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