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站在废墟中央,脚下是炸裂的青铜古印残片。赤金雷火还在空中翻滚,像一条条失控的蛇在虚空乱窜。他握紧手中的灵剑,剑柄上的血迹已经干了,手指却没松。
他的呼吸很重,每一次吸气都像是有刀子在肺里划。经脉断裂的地方传来阵阵抽痛,鸿蒙道印沉在眉心,转动缓慢,像生锈的轮子。血祖残魂只剩下一缕红光绕在他肩头,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高台上,三位诸天势力代表没有动。
甲的脸色发青,手里攥着半截令旗,指节发白。乙低头看着脚下裂开的石板,不敢抬头。丙站在边缘,身体微微晃了一下,立刻扶住残墙才稳住。
谁都没有下令。
林战抬起左手,按在眉心。
一道微光闪现,鸿蒙道印猛地一震。一股热流从印中冲出,顺着经脉奔向四肢百骸。他咬牙,额头青筋跳动,硬生生把这股力量压进破损的躯体。
紧接着,他张口吐出一口黑血。
那不是普通的血,里面混着碎肉和断裂的经络残渣。但他没停,反而再次催动神念,直入识海深处。
“血祖!”
他在心里吼。
那一缕残魂突然颤动,像是被惊醒。刹那间,红光暴涨,化作一道血柱冲天而起。血气如潮水般扩散,缠上林战全身,顺着伤口钻进去,修补断裂的筋骨。
他的双瞳开始变化。
左眼变黑,深不见底;右眼转红,如同熔岩。两股气息交织,形成一股压迫性的威压,朝着四面八方碾压过去。
远处残存的联军士兵纷纷后退。
有人手抖得拿不住兵器,长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有人转身想跑,却发现腿软得迈不开步。整个战场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卷着灰烬吹过的声音。
林战缓缓举起剑。
剑尖笔直指向高台上的三人。
“你们设局困我。”他开口,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用大阵压我,用规则锁我,以为我能被关死。”
他往前踏了一步。
地面应声裂开,裂缝一直延伸到高台基座。
“可你们忘了。”他又走一步,“我从地狱爬上来过。”
第三步落下时,血祖残魂完全爆发。血色风暴以他为中心旋转,撕开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天空中的窟窿更大了,扭曲的虚空露出了背后模糊的星河。
甲终于抬头。
他对上林战的眼睛,喉咙一紧,差点喘不上气。
“今日。”林战声音忽然拔高,“该我清算!”
话音未落,他猛然挥剑。
一道剑气横扫而出,不偏不倚劈在高台前方十步处的地面上。轰然巨响中,一道深达数丈、长达百米的沟壑瞬间成型,尘土冲天。
三人齐齐后退。
乙一脚踩空,差点摔下高台,被丙一把拽住。甲踉跄几步,撞在断柱上,嘴角溢出血丝。
没人敢还手。
林战站着不动,剑垂在身侧,剑尖滴落一滴血——不知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血祖残魂的光芒开始减弱。
那股暴涨的气息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淡淡的血雾环绕周身。林战的身体晃了晃,膝盖微微弯曲,但很快又挺直。
他知道撑不了太久。
这一击耗的是命。
但他不需要持久。
只要这一刻足够强,足够狠,就足以让这些人记住。
记住他是谁。
记住他不会跪。
“来吧。”他抬起脸,目光扫过三人,“今日就让你们知道我林战的厉害!”
甲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最终没出声。
乙低下头,避开视线。
丙的手摸到了腰间的符牌,那是最后的传讯手段。但他没拿出来。他知道现在发信号也没用——没人敢来。
林战一步一步向前走。
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回响。脚下的裂痕不断蔓延,像蛛网一样爬向高台根基。石块松动,灰尘簌簌落下。
他离高台还有七步。
六步。
五步。
血雾越来越淡,残魂的波动几近消失。
林战能感觉到体内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崩溃。鸿蒙道印几乎停止运转,连吞噬道痕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他靠的不再是力量,而是意志。
必须站在这里。
不能倒。
不能退。
高台上,甲终于抬手,做出一个手势——撤退。
这是无声的命令。
但他们动不了。
退路已经被崩塌的地势切断。后方山体滑坡,烟尘遮天。前方是林战开辟的深渊。他们被困在了这座摇摇欲坠的高台上。
林战停下。
距离高台仅剩三步。
他抬起剑,再次指向三人。
“你们联合起来围杀我。”他说,“动用诛魔大阵,调动诸天兵力,不惜毁掉这片天地也要把我镇死。”
他顿了顿。
“但现在呢?”
“阵破了。”
“人还在。”
“你们怕了。”
甲的脸色彻底变了。
乙抬起头,眼神复杂。
丙的手掌紧紧贴在符牌上,指尖发抖。
林战深吸一口气。
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泛着血腥味。他知道接下来可能再也撑不住第二波攻势。但他不在乎。
他已经赢了气势。
剩下的,交给战斗。
他将剑举过头顶,双臂展开,血雾最后一次升腾,在空中凝聚成一道虚影——那是一个披甲持戟的身影,轮廓模糊,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古老威压。
“血祖!”他低吼。
残魂回应。
最后一丝力量爆发。
天地震动。
乌云被撕开更大的口子,星光倾泻而下,照在他身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高台脚下。
甲终于开口,声音干涩:“你……到底是谁?”
林战没有回答。
他只是向前迈出最后一步。
脚落地的瞬间,整座高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基石崩裂,石柱倾斜,烟尘冲天而起。
他站在那里,剑指苍穹,身影如山。
远处,残兵败将望着这一幕,无人敢上前。
林战的右手开始颤抖。
剑柄上的血渍滑落一滴,砸在焦黑的土地上,溅起一小团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