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的手指还搭在剑柄上，指尖残留的银光缓缓收回。他没有动，也没有睁眼，但神魂依旧沉在地底裂缝之中。那团存在被银线刺中后剧烈震荡，像是从漫长沉睡中惊醒。它不再隐藏，开始主动翻涌，一股比之前强烈数倍的搏动自深渊底部传来。
这搏动有节奏，像心跳，又像某种封印在松动。林战知道，刚才那一击已经触到了它的核心。它不是规则残影，也不是自然形成的能量聚合体——它是活的。
他睁开眼，右手抬起，指尖再次凝聚一丝鸿蒙道印之力。银光如针，细而锐利，顺着石缝刺入地底。这一次，黑气喷出的速度更快，几乎是瞬间就退了回去。不只是躲避，更像是预判了他的动作，在银光落下前就已经收缩。
这不是本能反应。
林战眉头一皱，心中有了判断：这个存在不仅有意识，还能感知他的力量来源。它怕鸿蒙道印。
就在他准备收手时，地面猛地一震。裂纹迅速蔓延，蛛网般向四周扩散。浓稠的黑气从缝隙中喷出，不散开，反而快速聚拢，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那轮廓没有五官，表面不断浮现出闭合的眼睛和张开的嘴，又迅速消失，像是无数面孔在挣扎。
林战站起身，双脚稳稳踩在地上。他没有后退，也没有立刻出手。对方刚苏醒，实力未必完全恢复，现在最需要的是确认它的能力范围。
黑气凝成的轮廓微微晃动，随后发出一声低笑。那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出现在林战的神魂之中，带着腐朽与古老的气息。
“你闯进了不该来的地方。”
声音响起的瞬间，林战眉心的鸿蒙道印自行亮起，一层淡银光晕笼罩全身。那笑声带来的压迫感被削弱了一部分，但他仍感到一阵刺痛，像是有细针扎进脑海。
他没回应，只是盯着那团黑影。他知道，这种级别的存在不会轻易开口，一旦说话，就意味着要动手。
果然，下一刻，数条由纯粹黑暗凝成的触手从地下暴起。它们不像实体，更像是由浓雾压缩而成，却带着极强的撕扯力。一条触手直扑林战胸口，另外两条从侧面包抄，封锁退路。
林战依旧不动。鸿蒙道印护体，银光微闪，触手撞上光晕时发出滋滋声响，像是被灼烧。但它们没有溃散，反而迅速分裂，变成更多细小的分支，试图绕过防御。
他左手终于握紧剑柄。剑未出鞘，但一股凌厉的剑意冲天而起，将上方弥漫的黑雾撕开一道口子。那股剑意纯粹而锋利，带着斩断一切的意志。
触手停顿了一瞬。
林战嘴角微扬。“你想吃我？”他说，“那就看看，到底谁吞谁。”
话音未落，他一步踏出，身形如箭向前冲去。面对扑来的触手洪流，他没有闪避，反而迎着最粗的一条冲上去。剑意在他周身凝聚，形成一圈无形的锋刃。
触手猛然收紧，试图缠住他的身体。但在接触的刹那，剑意爆发，将最前端的黑暗斩断。被斩断的部分没有消散，而是化作黑烟重新融入主体。但这一击让对方的动作迟缓了一瞬。
林战借势跃起，左脚踩在一条触手上借力，整个人腾空而起。他右手并指如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鸿蒙道印之力顺着指尖流出，化作一道银色剑痕，直劈黑影核心。
黑影剧烈扭曲，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那不是痛苦的声音，更像是一种愤怒的咆哮。它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类并不只是误入的猎物，而是能真正威胁到它的存在。
地面再次震动，更多的裂口出现。这一次，喷出的不再是零散的触手，而是数十根粗大的黑色柱体，每一根都像巨蟒般扭动，朝林战围杀而来。
林战落地，双脚稳稳站定。他没有慌乱，反而更加冷静。对方越是疯狂攻击，越说明它开始忌惮。真正的强者不会靠数量压人，只有感受到威胁时，才会不惜消耗本源之力发动猛攻。
他双手同时抬起，掌心相对。鸿蒙道印在眉心剧烈震动，自动吞噬周围逸散的信念残息，转化为纯净能量。这些能量顺着经脉流向双掌，在中间凝聚成一把虚幻的剑。
这把剑没有实体，全由意志与道痕构成。它不闪不耀，却让整个空间都变得压抑。
黑影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所有触手突然停下，悬在半空，仿佛在评估这一招的威力。
林战没有给它思考的时间。他双手一推，虚剑脱手而出，直射黑影中心。
虚剑飞行的速度并不快，但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切割成两半，留下一道清晰的空白轨迹。黑影试图用触手阻挡，但那些触手在靠近虚剑的瞬间就被撕碎，连重组的机会都没有。
眼看虚剑就要命中目标，黑影猛然收缩，整个身体塌陷下去，变成一团旋转的漩涡。虚剑刺入漩涡中心，却没有穿透，反而被一点点吸了进去。
林战眼神一冷。他知道，这是对方在尝试吞噬他的力量。
但他没有收回虚剑，反而加大输出。鸿蒙道印持续供能，虚剑不断延伸，强行撑开漩涡内部的空间。与此同时，他本人缓缓向前走了一步。
第二步。
第三步。
他一步步逼近漩涡边缘。每走一步，眉心的鸿蒙道印就亮一分。那些被吸入漩涡的力量并没有消失，而是顺着连接反向渗透，开始侵蚀黑影的本体。
黑影开始剧烈震荡，漩涡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在拼命抵抗。但它无法切断这股逆流，因为源头是鸿蒙道印——那是神界本源所化，根本无法被吞噬或复制。
林战站在漩涡前，伸手按向那团旋转的黑暗。
他的手掌还没碰到，一层黑色薄膜就从内部弹出，像屏障一样挡住他的动作。那薄膜上有无数细小的符文流转，散发着陈旧而强大的气息。
林战认出来了。那是封印术。
这个存在不是自己被困在这里的。它是被人封印的。
而且，封印已经开始松动。刚才的搏动，就是封印裂开的征兆。
他收回手，盯着那层薄膜。既然有人能把它关进去，那就说明它并非无敌。而现在，封印破损，它急于寻找新的宿主来恢复力量。
所以他才会盯上自己。
林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鸿蒙道印的存在让它感到恐惧，但也正是这份恐惧，让它更加渴望吞噬自己。因为只要吞下拥有道印的人，它就能获得通往更高层次的钥匙。
“你不怕死？”黑影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多了几分阴冷，“我可以给你力量，远超你现在所能想象的力量。只要你臣服，我能让你掌控诸天。”
林战笑了。
他笑得很轻，也很冷。
“你说错了。”
“我不是来被你吃的。”
“我是来，把你彻底埋了的。”
他说完，左手猛然拔剑。
剑未完全出鞘，一道剑意已横扫而出。
那剑意撞上黑影外围的漩涡，硬生生劈开一道缺口。
紧接着，他整个人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