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的后背刚撞上困灵结界的光罩，一股冰冷的禁制之力便顺着指尖往体内钻，像无数根淬了寒毒的细针，扎得经脉阵阵抽痛。他猛地收回手，掌心已泛出青灰色——那层灰翳像冻住的霜，顺着指缝往手腕蔓延，不过瞬息，整个左手都变得僵硬发麻。这是灵气被强行压制的征兆，他能清晰感觉到丹田处的血煞灵气在剧烈翻腾，却被结界的力量死死锁在经脉里，连运转都变得滞涩无比，再拖片刻，恐怕连抬手的力气都会被抽干。
“何罪之有？”周长老往前踏了一步，厚重的长老袍扫过地上的碎石，发出“沙沙”的轻响。他腰间悬挂的金丹令牌在云雾中泛着冷光，令牌上雕刻的血魔宗图腾狰狞可怖，“你擅闯禁地、私藏宗门秘宝，桩桩件件都是死罪！如今人赃并获，还想狡辩？”
任我行的心脏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巨石砸中。他在血魔宗待了不到一年，从内门弟子一步步爬到核心弟子，从未踏足过什么禁地——宗门的禁地在血穹峰后山，由三名金丹后期长老轮班看守，连核心弟子都无权靠近，更别提“私藏秘宝”。他瞬间明白，这哪里是什么“罪名”，分明是早就编好的杀局，就等他从黑风谷回来，在这断云坡上瓮中捉鳖。他盯着两人眼底毫不掩饰的杀意，指尖悄悄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伤口里，借着疼痛强行保持清醒——这两人是铁了心要让他死在这云雾缭绕的山道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任我行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泛起淡淡的血色，血煞灵气在禁制的压制下艰难凝聚，像一团随时会熄灭的火焰，“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是任务阁的执事？拿了多少好处，值得你们两个金丹中期长老，围着我一个金丹初期弟子下死手？”他故意拖慢语速，每说一个字，目光都在飞速扫过结界四周。这困灵结界呈半球形笼罩着丈许宽的山道，光罩上的符文以顺时针方向缓缓流转，金色的纹路在云雾中忽明忽暗，他必须从这密不透风的光罩上找到一丝缝隙。
吴长老突然尖笑起来，笑声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在狭窄的山道间回荡，刺得人耳膜发疼：“死到临头还嘴硬！管你知道是谁，今日这断云坡，就是你的埋骨地！”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指尖骤然射出五道血色灵气。那灵气在空中划过五道弧线，像五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精准地封死了任我行前后左右四个方向，连头顶的空隙都没放过——显然是不想给任我行任何闪避的机会。
任我行瞳孔骤缩，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他能清晰感觉到，这五道灵气里蕴含的力量，比黑风谷最凶的“血纹狼”还要强悍三分——血纹狼的獠牙能咬碎筑基修士的护心甲，而这五道灵气，每一道都带着金丹中期修士的全力一击，绝非此刻被结界压制的他能硬接。他甚至能看到灵气表面缠绕的细小血线，那是血魔宗的“血煞术”，一旦被击中，灵气会顺着伤口钻进经脉，搅乱体内的气血，到时候就算不死，也会沦为废人。
“不能慌！”任我行在心中低吼，目光死死盯着光罩上流转的符文。他曾在宗门藏经阁的角落里，见过一本残破的《结界纪要》，上面记载着困灵结界的弱点——这种结界靠符文循环提供禁制之力，符文流转间，会在每一次循环的间隙出现转瞬即逝的破绽，只是那破绽比针尖还小，且只持续半息，极少有人能捕捉到。可现在，他连捕捉破绽的时间都没有。
五道血色灵气已近在咫尺，距离他的胸口不足三尺，他甚至能闻到灵气中带着的血腥气，那气味和黑风谷里妖兽的血味如出一辙。任我行猛地侧身，试图往左侧避让，可山道本就狭窄，结界又限制了他的身法，他刚移动半步，右肩便被一道灵气擦中。“嗤”的一声轻响，血煞灵气瞬间紊乱，一股剧痛从肩膀传来，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一口腥甜直涌喉间。
“噗！”鲜血喷在光罩上，顺着符文的纹路缓缓滑落，在金色的纹路上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再次撞上结界，光罩上的符文瞬间亮起，一股更强的禁制之力顺着后背往体内涌去，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丹田。他体内的血煞灵气剧烈翻腾，却连一丝都无法运转，四肢百骸都传来无力感，几乎要溃散在地。
“金丹初期就是金丹初期，再折腾也翻不了天。”周长老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不屑，他抬起右手，掌心凝聚出一道金色的光绳，“自废金丹，我让你死得痛快些；若是顽抗，待会让你尝尝灵气逆行的滋味——那种经脉寸断的疼，可比死难受多了。”
“我的命，从来不由别人做主。”任我行抹掉嘴角的血迹，指尖的血珠滴落在地上，瞬间被山道的碎石吸收。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是绝境中被逼出的疯狂。他猛地闭上眼，右手死死按在丹田处——燃烧精血，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唯一的生路。金丹修士的精血是修为的根本，每燃烧一分，修为便会损耗一分，若是燃烧过度，轻则修为大跌，重则身死道消。可现在，他没有选择。
一股暗红色的气血从他的丹田处涌出，顺着经脉快速流转，所过之处，被结界压制的血煞灵气竟瞬间变得狂暴起来，连周身的空气都泛起了灼热的波动。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原本红润的脸色也迅速褪去血色，只剩下病态的苍白，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像燃到极致的火焰。
“他疯了？竟敢燃烧精血！”吴长老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化为更深的狠厉，“也好，烧得越狠，死得越快！等他精血燃尽，连自爆金丹的力气都没有！”他说着，指尖再次凝聚出十道血色灵气，这一次，灵气的颜色比之前更深，表面的血线也更密集，显然是准备下杀手。
周长老没说话，双手快速结印，之前凝聚的金色光绳瞬间暴涨，像一条灵活的长蛇，从掌心飞出，直缠任我行的手腕——这是困灵结界的配套术法“锁灵绳”，一旦缠住，会瞬间封锁体内的灵气，到时候任我行就算燃烧精血，也无法调动半分力量，只能任人宰割。
任我行猛地睁眼，眼中布满血丝，像裂开的蛛网。他周身的气息骤然暴涨，虽然依旧是金丹初期，却带着一股拼命的狠劲。他没管飞来的锁灵绳，脚步一错，身形如鬼魅般朝着结界左侧冲去——刚才符文流转时，他分明看到左侧的符文比其他地方慢了半分，那半息的延迟，或许就是结界的薄弱点。
锁灵绳擦着他的衣角飞过，缠在光罩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金色的光绳与结界碰撞，激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任我行能感觉到体内的精血在飞速燃烧，每多停留一秒，生机就少一分——他的丹田处传来阵阵刺痛，那是精血燃烧时的反噬，可他不敢停，甚至不敢回头。
身后，周长老的第二道锁灵绳已追了上来，这一次，光绳直接朝着他的脚踝缠去，显然是想先废掉他的行动力。吴长老的十道血色灵气也已射出，呈扇形封死了他的前路，灵气划破空气的锐响在耳边回荡，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
“拼了！”任我行猛地转身，双手快速结印，暗红色的气血在身前凝成一面血色盾牌。那盾牌只有三尺见方，表面布满了细小的裂纹，却散发着狂暴的气息。“砰！砰！砰！”十道灵气接连撞在盾牌上，每一次碰撞，盾牌上的裂纹就多一分，到最后一道灵气撞上时，盾牌“咔嚓”一声裂开，碎片散落在地上，瞬间化为血雾。
任我行借着反震之力，身形再次加速，像一支离弦的箭，一头撞向结界左侧。可就在这时，周长老的锁灵绳突然缠上了他的右臂，金色的光绳瞬间收紧，一股冰冷的禁制之力顺着手臂往上爬，瞬间冻住了半边身子的灵气。他的右臂变得僵硬，连抬都抬不起来，丹田处的精血燃烧也变得滞涩起来。
任我行咬着牙，左手猛地抽出腰间的黑云——他反手握住刀柄，狠狠砍向锁灵绳。“咔嚓”一声，金色的光绳被砍断，断口处迸发出细小的金色火花，可他的左手也因灵气反噬，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几乎握不住刀。
终于到了结界左侧！他能清晰感觉到，这里的禁制之力比其他地方弱了三成——那股冰冷的压制感明显减轻，丹田处的血煞灵气也能勉强运转。可还没等他蓄力，周长老和吴长老已追了上来，两人并肩站在结界外，掌心同时凝聚出术法。周长老的掌心是一道三尺长的金色光刃，光刃上闪烁着锋利的寒芒；吴长老的掌心则是一团暗红色的血球，血球里翻滚着细小的血珠，显然是“血煞术”的进阶招式。
金色光刃与血色血球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死亡之网，朝着任我行笼罩而来。光刃的寒气和血球的血腥气同时袭来，任我行甚至能感觉到皮肤被寒气刺痛，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光刃劈成两半。
“给我破！”任我行将体内剩余的精血全部汇聚在右拳，暗红色的气血像火焰般包裹住拳头，拳头上的皮肤因气血的狂暴而泛起血红色，连指骨都清晰可见。他猛地挥拳，狠狠砸在光罩上。
“轰！”一声巨响，结界光罩剧烈震颤，左侧的符文瞬间变得紊乱，金色的纹路开始闪烁不定，却没裂开一丝缝隙。那股反震之力顺着拳头往体内涌去，任我行的手臂瞬间失去知觉，喉咙里再次涌上一股腥甜，他强压下才没再次喷血。
“怎么可能！”任我行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体内的精血已烧去大半，丹田处传来阵阵空虚感，灵气越来越弱，连维持站立都变得困难。而那死亡之网已近在咫尺，金色光刃距离他的胸口只有一尺，他甚至能看到光刃上倒映出自己苍白的脸。
“不能死在这里！”一股强烈的求生欲猛地冲上心头，像野火般点燃了他的意志。他猛地咬破舌尖，借着剧痛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左手再次凝聚起一股暗红色的气血——这一次，他连手腕处的精血都燃烧了起来，手臂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像一条条暗红色的蚯蚓。“不，我还不能死，我还有承诺未实现，我还有血海深仇未报，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给我破！”
他的吼声在山道间回荡，震散了周围的云雾。暗红色的气血像火山般喷发，顺着左手涌向结界，狠狠撞在光罩的同一位置。“咔嚓！”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左侧的光罩裂开一道细小的缝隙，紧接着，缝隙快速扩大，最终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缺口，禁制之力瞬间消散，像被风吹散的烟雾。
“破了！”任我行眼中爆发出狂喜，不顾身后袭来的术法，踉跄着冲出缺口。金色光刃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嗤”的一声，他的长老袍被割破，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后背上，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血色血球也击中了他的左腿，“砰”的一声，左腿传来一阵剧痛，骨头仿佛都被震碎，他瞬间失去了知觉，左腿软倒在地。
可他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停下喘息。他知道，一旦被周长老和吴长老追上，就是死路一条。他用右手撑着地面，拖着失去知觉的左腿，踉跄着往前冲，每走一步，左腿的伤口就会在地上留下一道暗红色的血痕。他猛地咬破舌尖，借着舌尖的剧痛维持清醒，同时施展出——血遁术。
暗红色的血光从他的体内涌出，将他的身体包裹其中，像一层血色的茧。他的身形瞬间化作一道血光，朝着远方飞去。血遁术的速度极快，比他平时的身法快了三倍不止，可代价却极其惨重——他体内的精血已彻底燃尽，丹田处变得空荡荡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跌，从金丹初期跌至筑基后期，再到筑基中期，若不是靠着最后一丝意志支撑，恐怕早已跌落到筑基初期。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扭曲，只能靠着本能朝着远离断云坡的方向飞去。
周长老和吴长老见状，急忙施展身法追赶。周长老祭出一柄金色的飞剑，踩着飞剑朝着血光追去；吴长老则施展“血影步”，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紧随其后。可血遁术的速度远超他们的预料，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那道血光就变成了远处的一个小红点，最终消失在云雾缭绕的天际。
“可恶！还是让他跑了！”周长老气得一拳砸在旁边的岩石上，“砰”的一声，岩石瞬间碎裂成粉末，碎石飞溅，“他燃尽精血，又用了血遁术，修为肯定跌落到筑基初期，就算活着，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吴长老皱着眉，盯着任我行消失的方向，眼底满是不安：“话虽如此，可他若活着，总有一天会回来查是谁要杀他。我们这次没能斩草除根，恐怕会留下后患。”他顿了顿，又道，“不过现在追也追不上了，血遁术消耗极大，他撑不了多久就会坠落，说不定已经摔死在哪个山林里了。我们还是先回宗门复命吧。”
周长老冷哼一声，没再说话，转身踩着飞剑朝着血魔宗的方向飞去。吴长老看了一眼远方，也化作一道残影，紧随其后。断云坡上，只剩下破碎的结界残片在云雾中缓缓消散，地上的血迹被风吹干，只留下一道道暗红色的痕迹，证明这里曾发生过一场生死搏杀。
此时的任我行，正驾驭着血光在高空飞行。体内的灵气越来越弱，后背和左腿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像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刺，疼得他眼前发黑，视线开始模糊。他的身体像一片被狂风撕扯的枯叶，在高空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坠落。他能感觉到血光的力量在快速减弱，丹田处的空虚感越来越强烈，连维持血遁术都变得困难。
“再坚持一下……只要落地，就能找地方躲起来……”任我行在心中默念，可身体已到了极限。血光突然溃散，像被戳破的气球，他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像断线的风筝，朝着下方的山林坠去。意识渐渐陷入黑暗，在彻底失去知觉前，他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断云坡上那两道冰冷的目光——他一定要活下去，查清是谁要杀他，然后回来报仇。
下方的山林里，背着柴捆的少女林婉儿正准备下山。她今天砍了满满一捆柴，柴捆比她的人还高，压得她的肩膀微微下沉。她抬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目光无意间扫过天空，突然看到一道血红色的光团从高空坠落，像一颗燃烧的陨石，砸进不远处的树林里，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
“那是什么？”林婉儿放下背上的柴捆，柴捆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她快步朝着坠落的方向跑去，山路崎岖，杂草丛生，尖锐的草叶划破了她的裤脚，露出小腿上细小的伤口，脚底也被石子硌得生疼，可她丝毫不敢放慢脚步。她从小在这山里长大，见过坠落的飞鸟，见过受伤的野兽，却从未见过这样的血红色光团，心中既好奇又担忧。
跑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她终于在一片草地上看到了那道“血光”——那根本不是什么光团，而是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青年穿着黑色的长袍，袍子上沾满了血迹和泥土，后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左腿也扭曲着，显然伤得不轻。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胸口只有微弱的起伏，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呼吸。
“天啊，伤得这么重……”林婉儿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探了探青年的鼻息。指尖只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流，那气息比风中残烛还要微弱，随时都可能熄灭。她犹豫了一下，又摸了摸青年的脉搏，脉搏跳动得又慢又弱，像快要停摆的时钟。
她没有犹豫，试图将青年扶起来。可青年的身体比她想象中重得多，她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将人扶得半坐，青年的头无力地靠在她的肩膀上，滚烫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林婉儿咬了咬牙，将青年的左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右手托着他的腰，半拖半扶地朝着山下走。
她的肩膀被青年的重量压得微微下沉，布料很快被青年后背上渗出的鲜血浸湿，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着温热的触感。林婉儿咬着牙，每走一步都要先稳住身形——青年的左腿拖在地上，裤腿早已被血浸透，划过碎石路时，偶尔会蹭到尖锐的石子，引得昏迷中的青年发出几不可闻的闷哼，每一声都让她的心揪紧几分。
山路本就陡峭，此刻又多了一个人的重量，林婉儿的脚步越来越沉。脚底的布鞋早已被露水打湿，又在碎石上磨出了破洞，尖锐的石子硌得她脚掌生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进衣领里，带来一阵冰凉，可后颈却因为用力而渗出热汗，将头发黏在皮肤上。
走到一处陡坡时，林婉儿脚下一滑，两人险些一起摔下去。她急忙伸出右手，死死抓住旁边一棵矮树的枝干，粗糙的树皮划破了她的掌心，渗出细小的血珠。青年的身体随着惯性往下坠，左臂从她的肩膀上滑开，眼看就要摔在地上，林婉儿用尽全身力气，硬生生将他往回拉了半分，重新将他的手臂搭在肩上。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她对着昏迷的青年低声呢喃，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掌心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肩膀被压得麻木，几乎失去了知觉，可她看着青年苍白的脸，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她从小在这山里长大，知道山里的夜晚有多危险——不仅有觅食的野兽，还有会让人迷路的瘴气，若是天黑前没能把他带回家，两人都可能丧命。
夕阳渐渐沉到山尖，金色的余晖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山道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婉儿的脚步越来越慢，呼吸也变得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口的胀痛。她偶尔会停下来，靠在树干上休息片刻，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汗和泪——不知是累的，还是疼的，眼泪总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终于，在夕阳彻底落下前，林婉儿看到了山脚下的茅草屋。那是她的家，屋顶上冒着淡淡的炊烟，是她早上出门前点燃的柴火还没熄。看到家的那一刻，林婉儿像是瞬间有了力气，她深吸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朝着茅草屋走去。
走到屋门前，她小心翼翼地将青年放在门槛上，然后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先将屋里的油灯点上。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狭小的屋子，屋里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简单却整洁。林婉儿再次走到门槛前，半拖半扶地将青年扶到床上，轻轻解开他沾满血迹的长袍——当看到他后背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时，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泛黑，显然是被某种带着毒素的术法所伤。
她没有犹豫，从墙角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她上山采来的草药——有止血的“凝血草”，有消炎的“青叶”，还有能缓解内伤的“紫心花”。这些草药是她跟着村里的老郎中学的，平时用来治些小伤小病，此刻却成了救青年性命的关键。
林婉儿先将凝血草和青叶放在石臼里捣烂，加入少量温水调成糊状，然后用干净的布条蘸着药糊，轻轻敷在青年的后背和左腿的伤口上。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青年，可当药糊接触到伤口时，昏迷中的青年还是皱紧了眉头，手指微微颤抖。
敷完外伤药，她又将紫心花放在锅里，加入清水煮成汤药。等汤药放温后，她小心翼翼地扶起青年，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后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将汤药喂进他的嘴里。青年的嘴唇干裂，吞咽困难，很多汤药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林婉儿耐心地擦干净，再继续喂，直到将一碗汤药喂完。
做完这一切，林婉儿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她的衣服沾满了血迹和草药汁，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肩膀和脚底的疼痛让她几乎站不起来。可当她看到床上的青年呼吸渐渐平稳，脸色也比之前好了一些时，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却安心的笑容。
她走到屋门口，将门关好，又在门口放了两个捕兽夹——这是她用来防备野兽的。然后她回到屋里，在床边铺了一层干草，蜷缩在上面，很快就睡着了。昏黄的油灯还在燃烧，照亮了床上昏迷的青年和床边熟睡的少女，在这寂静的山林夜晚，构成了一幅温暖而脆弱的画面。
而此刻的任我行，虽然依旧昏迷，却仿佛感觉到了周围的温暖。他不再像在高空坠落时那样冰冷，也不再有被追杀的恐惧，丹田处那股因精血燃尽而产生的空虚感，似乎也被一股微弱的暖意慢慢缓解。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手指不再颤抖，呼吸也变得均匀而平稳——这是他自断云坡遇袭以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