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地界,连绵群山被淡淡的灵雾笼罩,山间洞府隐于苍松翠柏之间,静谧得只剩风声与虫鸣。
洞府深处,任我行盘膝而坐,周身萦绕的黑色魔气已收敛得极为内敛,仅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晕,与周遭的天地灵气若即若离,却也深知此地已是龙潭虎穴,断不可久留。这七日来,他摒弃一切杂念,日夜苦修,将吞噬的精血加以吸收,彻底稳固,体内魔气运转愈发圆融,原本因快速突破而略显浮躁的气息,此刻已沉淀得如同深潭静水。
“青云宗势大,宗门内金丹修士不在少数,筑基弟子更是多如牛毛,再待下去,一旦被其宗门长老察觉踪迹,必死无疑。”任我行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万兽山地界混乱,妖兽横行,更有不少散修与魔道修士盘踞,反倒容易藏身,且传闻山中盛产天材地宝,正好适合我提升修为。”
心中主意既定,任我行不再犹豫。他起身整理了一下略显陈旧的黑袍,将储物袋紧紧系在腰间。抬手一挥,洞府石门缓缓开启,一股清新的山风夹杂着草木气息涌入,与他体内的魔气隐隐相冲。
任我行深吸一口气,目光望向东南方向,那里正是万兽山的所在,相隔何止千里。他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窜出洞府,周身魔气微微涌动,托着他的身体凌空而起,朝着万兽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飞行途中,山景飞速倒退,下方的村落、溪流、密林转瞬即逝。任我行全力催动魔气,速度极快,只想尽快远离青云宗的势力范围。然而,就在他飞出青云宗核心地界,即将进入一片荒芜山脉之时,一股莫名的寒意突然从心底升起,如同被毒蛇盯上一般,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不对劲!”任我行心中警铃大作,这种危机感极为强烈,绝非错觉,“难道是青云宗的人追来了?”
他不敢怠慢,体内魔气运转速度陡然加快,飞行速度再提三分,身形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穿梭在云层之间。可那股寒意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浓烈,背后隐隐传来破空之声,虽极为微弱,却逃不过他修炼魔功后变得异常敏锐的听觉。
“果然有人追来!”任我行心中一沉,猛地回头望去。
只见后方数里之外,五道身影正急速追来,为首的是一名身着青色道袍的青年,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傲气,周身散发着金丹初期修士特有的威压,手中紧紧攥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罗盘,罗盘指针正死死指向任我行的方向,显然正是依靠这罗盘锁定了他的踪迹。在青年身后,跟着四名同样身着青云宗服饰的修士,气息沉稳,皆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距离金丹境界仅一步之遥。
那金丹青年见任我行回头发现了自己,脸上闪过一丝冷冽,也不再刻意隐藏身形,对着身后四人沉声道:“速度加快,莫要让这魔修跑了!”
话音落下,五人身形同时暴涨,速度陡然提升,如同五道青色闪电,朝着任我行猛追而来。距离不断拉近,金丹青年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带着凛然的杀意:“你这魔修,胆大包天!竟敢在我青云宗的地盘上肆意杀人,残害我宗门弟子,今日不将你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给我死来!”
话音未落,那金丹青年抬手一挥,口中念念有词,指尖凝聚出一道刺眼的青色灵光,灵光瞬间化作一柄数尺长的青色飞剑,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朝着任我行后心直刺而来。
“青云宗的金丹修士!”任我行瞳孔一缩,不敢硬接。这金丹修士的攻击绝非他一个筑基修士能够抵挡,哪怕只是随意一击,也足以让他身受重创。
千钧一发之际,任我行猛地侧身,身形如同鬼魅般横移数丈,堪堪避开了那道青色飞剑。飞剑擦着他的黑袍飞过,击中了前方的一座小山丘,“轰”的一声巨响,山丘瞬间被炸出一个数丈深的大坑,碎石飞溅。
“反应倒是挺快。”金丹青年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冷笑一声,“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得掉吗?”
他脚下法诀一变,速度再次加快,如同跗骨之蛆般死死咬住任我行,身后的四名筑基大圆满修士也紧随其后,形成合围之势,不断缩小包围圈。
任我行心中焦急,他深知自己与金丹修士之间的差距如同天堑,若是被对方缠住,不出十个回合,自己必定殒命。此刻对方人多势众,硬拼绝无胜算,唯有逃遁一途。
“看来,只能动用血遁术了!”任我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血遁术是他修炼的魔功中一门极为霸道的逃遁之术,以燃烧自身精血为代价,换取短时间内的极致速度,但其弊端也极为明显,燃烧精血会损伤根基,修为甚至可能倒退,若非生死关头,他绝不愿轻易动用。
“拼了!”
任我行牙关紧咬,猛地张口喷出一口精血,精血在空中化作一团血雾,他双手快速结印,口中诵念魔诀:“血遁!”
血雾瞬间将他的身形包裹,周身魔气与精血相互融合,散发出一股诡异的血色光晕。下一刻,他的速度暴涨数倍,如同一道血色流星,瞬间拉开了与身后追兵的距离,朝着万兽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嗯?血遁术?”金丹青年见状,眉头微皱,随即冷笑道,“哼,燃烧精血的旁门左道,能撑得了多久?给我追!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他深知血遁术的弊端,明白任我行不可能一直维持这种极致速度,只要耗到对方精血耗尽,便是任人宰割之时。当下,他依旧带着四名筑基修士紧追不舍,始终与任我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如同猫捉老鼠一般,死死吊着他。
任我行身处血雾之中,只觉得体内精血如同潮水般流逝,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经脉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丹田内的魔气也变得躁动不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在缓慢下降,筑基大圆满的境界已有些不稳。
“必须再快一点!”任我行咬碎银牙,强忍着体内的剧痛,再次压榨自身精血,速度又快了几分。他知道,只要能进入万兽山范围,那里地形复杂,妖兽众多,青云宗的人未必敢深入追击,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魔修,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身后传来金丹青年的冷笑声,“乖乖停下来受死,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少受些皮肉之苦。如今你已是插翅难飞,今日我必杀你,你逃不掉的!”
任我行闻言,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紧追不舍的五道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嘶哑着嗓子喊道:“就凭你?也想杀我?我任我行从鬼门关爬出来的次数比你见过的世面还多!只要我不想死,就没人能杀我,没有人!”
话音落下,他再次燃烧精血,血色光晕愈发浓郁,速度又提升了一截,与追兵之间的距离再次拉开。
金丹青年见任我行竟然还能加速,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没想到这魔修如此狠辣,竟然不惜损耗本源也要逃窜,照这样下去,恐怕真的要被他逃进万兽山。
“不能再等了!”金丹青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停下身形,身后的四名筑基修士也随之停下。他双手紧握手中长剑,体内金丹之力疯狂涌动,青色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剑身,剑身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青光,周围的天地灵气也变得狂暴起来。
“青云剑斩!”
金丹青年一声大喝,双手挥剑,一道数丈长的青色剑光冲天而起,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任我行的后心狠狠斩去。这一剑凝聚了他大半的金丹之力,威力无穷,哪怕是同阶修士正面硬接,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更别说此刻已是强弩之末的任我行。
正在极速飞行的任我行,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恐怖威压,如同泰山压顶一般,让他呼吸困难,浑身冰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道剑光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一旦被击中,自己绝对会死无全尸。
“不好!”
任我行心中惊骇欲绝,此刻他已没有时间躲闪,只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进行防御。他猛地转身,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体内剩余的魔气与仅存的精血瞬间凝聚在后背,形成一层厚厚的黑色防御屏障。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青色剑光狠狠劈在了黑色防御屏障上。防御屏障瞬间如同玻璃般寸寸碎裂,恐怖的力量透过屏障,狠狠砸在任我行的后背上。
“噗——!”
任我行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染红了身前的衣襟,身形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前踉跄飞去,险些从空中摔落。他只觉得后背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骨头仿佛都被劈断了一般,体内经脉紊乱不堪,魔气逆流,丹田内的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但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强忍着剧痛,咬着牙,再次催动仅剩的精血与魔气,维持着血遁术,继续朝着万兽山飞去。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停下,就会被对方彻底斩杀。
金丹青年望着任我行踉跄飞行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喃喃道:“中了我全力一击的青云剑斩,竟然还没死?这魔修的肉身与防御力,未免也太强悍了些。”
他本以为这一剑足以将任我行斩杀,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只是重伤逃脱。此刻,任我行已经飞出了很远的距离,朝着万兽山的方向急速逃窜,而他们这边,经过刚才那一击,灵气消耗巨大,想要再追上已是难如登天。
身后的四名筑基修士脸上满是不甘,其中一人开口道:“师兄,我们再追追看?说不定他撑不了多久就会倒下!”
金丹青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不必了。他中了我的青云剑斩,虽未殒命,但必定身受重创,体内残留的剑气会不断侵蚀他的经脉与丹田,就算逃到万兽山,也未必能活下来。而且他燃烧精血施展血遁,根基已损,修为必定大跌,不足为惧。我们已经尽了力,再追下去也未必能追上,反而可能陷入万兽山的险境,得不偿失。回去向宗门交差吧。”
四名筑基修士闻言,虽心中不甘,但也知道金丹青年说得有理。万兽山凶险异常,妖兽众多,且不乏高阶妖兽,他们贸然深入,确实太过危险。当下,几人只能点头应允,随着金丹青年转身,朝着青云宗的方向飞去。
一直紧绷着神经的任我行,飞出去数十里之后,终于感觉到身后的追兵气息彻底消失,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顿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这一口气刚松下来,体内的剧痛便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他强撑着最后的意识,环顾四周,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巍峨的山峰,山峰高耸入云,山体陡峭,山上覆盖着茂密的丛林,灵气虽不如青云宗地界浓郁,却也颇为精纯,且带着一丝野性与狂暴,显然已是万兽山的外围区域。
“就是这里了。”任我行心中一喜,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座山峰飞去,最终降落在山峰半山腰的一处隐蔽山谷之中。
落地之后,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又喷出一口鲜血。他挣扎着爬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这山谷极为隐蔽,四周皆是陡峭的岩壁,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与外界相连,是个绝佳的疗伤之地。
当下,任我行不再犹豫,强忍着剧痛,双手结印,催动体内仅存的微弱魔气,开始清理山谷中的杂草与碎石,随后取出储物袋中的几件低阶法器,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隐匿阵法与防御阵法。阵法启动,山谷周围的气息瞬间变得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除非有人近距离探查,否则很难发现这里的异常。
做完这一切,任我行再也支撑不住,盘膝坐在山谷中央,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内视自身,不由得苦笑一声。丹田内的魔气萎靡不振,原本稳固的筑基后期修为,此刻已跌落到了筑基中期,而且境界极为不稳,随时可能再次跌落。后背的伤口深可见骨,经脉多处断裂,体内还残留着几道青色剑气,不断侵蚀着他的经脉与丹田,若不及时清除,后果不堪设想。
“还好,命保住了。”任我行摇了摇头,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性命。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打开瓶塞,一股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里面装着三枚疗伤丹药——凝元丹,虽只是中阶丹药,却有着极佳的疗伤与恢复灵气的功效。
任我行倒出一枚凝元丹,放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和的药力,顺着喉咙流入丹田,随后扩散至全身各处。他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开始运转魔功,引导着药力修复受损的经脉与丹田,同时调动体内仅存的魔气,一点点驱散体内残留的青色剑气。
魔气与青色剑气相遇,瞬间爆发激烈的冲突,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如同无数根钢针在穿刺经脉一般。任我行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知道,想要彻底恢复,就必须忍受这份痛苦,将体内的剑气彻底清除干净。
山谷之中,任我行盘膝而坐,周身魔气与药力交织,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他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沉浸在疗伤之中,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有偶尔传来的闷哼声,以及周身不断波动的气息,证明着他正在经历一场艰难的生死考验。
时间一点点流逝,山谷中的灵气不断被任我行吸收,储物袋中的下品灵石也在飞速消耗,化作精纯的灵气涌入他的体内,辅助他疗伤与恢复修为。而他体内的青色剑气,也在魔气与药力的双重夹击下,一点点被消磨、驱散,受损的经脉与丹田,也在缓慢地修复着。
任我行知道,这一次疗伤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不仅要恢复伤势,还要重新稳固修为,甚至想办法弥补燃烧精血带来的根基损伤。但他并不着急,经历了这次生死危机,他的心境反而变得更加沉稳。他相信,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待他伤势痊愈,修为恢复,必定要让青云宗付出代价!
山谷之中,魔光闪烁,药香弥漫,一场漫长而艰难的疗伤之旅,就此展开。而远处的万兽山深处,隐隐传来妖兽的嘶吼之声,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凶险与神秘,也预示着任我行未来的道路,注定不会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