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泽山的雷光,已伴随任我行整整一月。
洞府内,淡紫色的雷光萦绕在他周身,如同有生命的灵蛇,随着他的呼吸节奏起起伏伏。这一个月来,他日夜沉浸在《紫电雷法》的修炼中,从最初小心翼翼地牵引山脚下稀薄的雷霆之力,到如今能自如驾驭周身丈许内的雷光,甚至能凝出指节粗细的紫电,劈裂坚硬的山岩。
盘膝而坐的任我行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抹锐利的紫芒,随手一挥,一道凝练的紫电便从指尖射出,精准地击中洞府角落的一块黑石。“咔嚓”一声脆响,黑石瞬间布满裂纹,随后轰然碎裂成齑粉。
“《紫电雷法》的掌控虽已纯熟,但终究只是单一的攻击手段。”任我行喃喃自语,眉头微蹙。他深知,血子之争卧虎藏龙,血魔宗四大主峰的金丹翘楚,无一不是身经百战、身怀绝技之辈。仅凭纯粹的雷法,未必能稳操胜券。
他修炼的《血海魔决》,能凝聚血海,吞噬生机、压制敌修,端的是霸道绝伦。
“雷法刚猛霸道,无坚不摧;血海雄浑浩瀚,压制万物。”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若是能将雷法融入血海之中,让雷霆之力成为血海的獠牙,岂不是如虎添翼?”
这个想法一旦生出,便如燎原之火般无法遏制。任我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开始仔细思索其中的可行性。雷属阳,刚猛暴烈;血属阴,厚重粘稠。两者属性看似相悖,强行融合,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灵力反噬,轻则修为倒退,重则血海崩碎、身死道消。
但越是凶险,回报便越是丰厚。任我行眼神一凝,心中已有决断:“富贵险中求,血子之位,乃至当年的血仇,都容不得我退缩!”
他当即起身,撤去洞府外的简易结界。山脚下的雷霆之力虽不如山顶狂暴,却也足够他初步尝试融合。任我行走到一块开阔的空地上,周身灵力运转,心念一动,右手掌心顿时涌出一团浓郁的血色云雾。
血雾袅袅上升,在空中不断扩张、凝聚,转眼间便化作一片翻滚的血海。这血海,足以覆盖百里之地,遮天蔽日。可如今在雷泽山的雷霆威压之下,血海刚一展开便被无形的力量压制,最终只能维持在五十里左右的范围,血色也淡了几分。
“果然,雷泽山的雷霆之力对阴属性的血海有天然压制。”任我行心中了然,却并未气馁。他目光专注地望着身前的血海,双手快速结印,口中诵念《紫电雷法》的口诀。
随着口诀运转,周围空气中的雷霆之力再次汇聚而来,在他头顶形成一团小小的雷云。任我行神念一动,引导着这团雷云缓缓靠近血海。
“嗤——!”
当雷云与血海边缘触碰的刹那,刺耳的声响骤然爆发。狂暴的雷霆之力如同遇到了克星,疯狂地冲击着血海的壁垒,而血海则本能地收缩、抵抗,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交界处剧烈碰撞,迸发出刺眼的光芒。
任我行只觉得一股狂暴的力量顺着灵力牵引反噬而来,胸口如同被重锤击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跄着后退数步。他脸色苍白,气息也变得紊乱起来,刚凝聚的血海更是剧烈翻滚,边缘的血色不断消散,范围又缩小了数里。
“好强的反噬!”任我行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却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多了几分亢奋,“属性相悖的阻力,比我预想的还要大,但并非毫无可能!”
他盘膝坐下,取出一枚疗伤丹药服下,运转功法调理紊乱的灵力。此次尝试虽以失败告终,却也让他摸清了雷与血两种力量的特性,找到了些许融合的头绪。
接下来的日子,任我行便在雷泽山脚下日夜苦修。他每天都会凝聚血海,尝试引导少量雷霆之力融入其中,哪怕每次都只能坚持片刻,便会被反噬得呕血不止,也从未有过丝毫懈怠。
白天,他承受着灵力反噬的剧痛,一点点摸索着两种力量的契合点,尝试用自身灵力作为桥梁,调和雷与血的冲突;夜晚,他便吸收灵石恢复修为,同时复盘白天的失败,总结经验。
时间在日复一日的苦修中悄然流逝,转眼便是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任我行不知遭受了多少次反噬,身上的伤口愈合了又裂开,裂开了又愈合,浑身的衣物早已被血污浸透,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对雷血融合的掌控也越来越熟练。
最初,他只能让一丝微不可察的雷霆之力短暂停留在血海之中,转瞬便会被血海排斥;而如今,他已经能将少量雷霆之力稳定地融入血海边缘,让血海染上淡淡的紫芒。虽然这丝紫芒还很微弱,却意味着他的尝试,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山脚下的雷霆之力终究有限,想要进一步融合,必须前往雷霆之力更浓郁的地方。任我行收拾好行装,身形一闪,朝着雷泽山的半山腰飞去。
随着海拔升高,周围的雷霆之力愈发狂暴。天空中的雷云更低了,雷声也更加震耳欲聋,一道道闪电如同银蛇般在云层中穿梭,时不时便有粗壮的雷霆劈落在山体上,溅起漫天碎石。
半山腰的环境比山脚凶险数倍,这里的雷霆之力足以轻易重创普通金丹修士。任我行不敢有丝毫大意,一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突如其来的天雷,一边寻找合适的修炼之地。最终,他在一处天然形成的石洞内停下脚步。
石洞虽简陋,却能勉强抵挡外围的雷霆冲击。任我行布下几道防御阵旗,便再次开始了融合修炼。
有了山脚的基础,此次融合倒是顺利了不少。但半山腰的雷霆之力更加狂暴,融入血海时引发的冲突也更为剧烈。好几次,狂暴的雷霆之力险些直接冲碎血海的核心,任我行拼尽全力运转《血海魔决》,才勉强稳住局面,每次都惊出一身冷汗。
他咬牙坚持着,将自身的意志力发挥到极致。每当承受不住反噬的剧痛时,他总会想起苏清芷温柔的眉眼,耳畔似响起她轻声唤“小凡,再坚持一下。”这些念头化作支撑他前行的动力,让他一次次在崩溃的边缘挺了过来。
在半山腰修炼的第二个月,任我行终于突破了关键的瓶颈。他成功找到了雷与血两种力量的契合点——以自身精血为引,以《血海魔决》的功法炼化雷霆之力,将狂暴的雷霆转化为带有血色的阴雷,再融入血海之中。
这一发现,让融合的进度骤然加快。原本狂暴排斥的两种力量,终于开始有序地结合。任我行凝聚的血海,颜色变得越来越深邃,同时隐隐泛着淡淡的紫电光泽,血海笼罩范围内的压制力,也比以往强了数倍。
当第五个月的钟声悄然敲响时,任我行已经能将三成左右的雷霆之力融入血海之中。此时的他,修为也在雷与血的双重淬炼下,稳步提升,距离金丹后期仅有一步之遥。
“是时候去山顶了。”任我行望着山顶那片翻滚的乌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只有在雷霆之力最浓郁、最狂暴的山顶,才能完成最终的融合,让雷血之力彻底融为一体。
他收拾好行囊,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雷泽山顶飞去。
越是靠近山顶,雷霆之力便越是恐怖。天空中的雷云仿佛触手可及,一道道水桶粗细的雷霆如同巨龙般咆哮着劈落,整个山顶都被狂暴的雷光笼罩,山岩被劈得焦黑酥脆,寸草不生。
这里的雷霆之力,已经达到了金丹修士所能承受的极限。任我行刚一抵达山顶,便感受到一股毁天灭地的威压扑面而来,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快速找到一处相对低洼的石坑,盘膝坐下,立刻凝聚血海。
五十里范围的血海在山顶的雷霆威压下,再次被压缩至三十里左右,但血色却浓郁得如同实质,隐隐有龙吟般的低吼声从血海中传出。任我行深吸一口气,不再保留,全力运转《紫电雷法》和《血海魔决》,引导着山顶狂暴的雷霆之力,疯狂地朝着血海之中涌入。
“轰隆隆——!”
这一次,不再是小心翼翼的尝试,而是破釜沉舟的冲刺。狂暴的雷霆之力如同奔腾的江河,源源不断地注入血海,两种力量的冲突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血海剧烈翻滚着,如同沸腾的开水,血色的浪涛冲天而起,又重重落下。无数道紫色的雷霆在血海中肆虐、冲撞,试图撕裂血海的束缚,而血海则死死地包裹着雷霆,不断地炼化、融合。
任我行浑身青筋暴起,脸色涨得通红,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海的核心正在被雷霆之力冲击得摇摇欲坠,经脉也因为两种力量的剧烈冲突而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坚持住!只差一步了!”任我行嘶吼着,将体内最后一丝灵力也注入血海之中,同时不断燃烧自身精血,以精血为代价,强行稳固血海的核心。
一道又一道的天雷劈落在血海之上,每一次撞击,都让血海剧烈震荡,范围不断缩小。三十里、二十里、十里……到最后,血海只剩下不足五里的范围,血色黯淡,仿佛随时都会崩碎。
任我行的气息已经微弱到了极点,浑身浴血,身上布满了细密的伤口,雷光和血光在他体内交织冲撞,让他痛不欲生。但他的眼神却依旧坚定,死死地守住最后一丝清明,操控着两种力量进行最后的融合。
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血子之争只剩下最后三天。
这一天,雷泽山顶的雷光骤然变得异常狂暴,漫天的雷云疯狂翻滚,仿佛预示着某种蜕变的降临。血海之中,原本肆虐的雷霆之力渐渐平息下来,不再与血海相互冲突,反而开始与血色灵力交织、缠绕,形成一种奇异的能量流。
任我行心中一动,感受到了两种力量的变化,他立刻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运转功法,引导着两种力量彻底融合。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响起,血海猛地收缩,随后又骤然扩张。这一次,不再受到雷泽山雷霆威压的压制,血海瞬间蔓延至百里范围,恢复了巅峰时期的规模,甚至比以往更加浩瀚、更加凝实。
血海的颜色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纯粹的暗红,而是泛着淡淡的紫金光泽,无数细小的血色闪电在血海中游走、穿梭,如同一条条血色的雷龙,散发着既霸道又诡异的气息。原本血海自带的狰狞恐怖依旧,却因为雷霆之力的融入,多了一丝生机与灵动,不再是纯粹的阴寒死寂。
任我行缓缓站起身,虽然依旧浑身是伤,气息却变得无比平稳,甚至比以往更加凝练。他抬头望着头顶浩瀚的血海,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与欣慰。
“成了!雷血相融,终于成了!”
他深吸一口气,心神沉入血海之中。如今的血海,已完全受他掌控,血海中的每一丝血色闪电,都能随他心念而动。任我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对着不远处一片茂密的树林,沉声喝道:“落!”
话音落下的瞬间,百里血海剧烈翻腾,一道水桶粗细的血色闪电从血海中猛地窜出,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狠狠地劈向那片树林。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那片原本郁郁葱葱、占地数十亩的树林,瞬间被夷为平地。地面上出现一个深达数丈的大坑,坑底焦黑一片,还冒着袅袅青烟,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雷电灼烧味和血腥味。
如此恐怖的威力,比他之前单纯使用雷法或血海攻击,强了何止数倍!
任我行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压抑多年的畅快与豪情。如今的他,在血海笼罩的百里范围内,可谓是真正的主宰。心念一动,便可召来血色闪电,出其不意地攻击敌人,让人防不胜防。
更重要的是,血海本身就有压制敌修灵力、吞噬生机的功效,如今融入了雷霆之力,压制效果更是倍增。在血海中与他对战的修士,不仅要面对无处不在的血色闪电,还要承受灵力被压制、生机被吞噬的困境,胜算渺茫。
当然,这般强大的能力,消耗也同样惊人。每次催动血色闪电,都会消耗大量的精血和雷霆之力。但这对任我行而言,并不算什么难题。
雷霆之力耗尽了,他可以重回雷泽山,或是寻找其他有雷霆之力的秘境吸收补充;而精血的补充,就更简单了——,修炼《血海魔决》更是需要大量精血滋养。只要斩杀敌人,便能将其精血吞噬,转化为自身的力量。
“血子之争,我任我行回来了!”任我行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当年暗算他的幕后黑手,如今想必也在为血子之位做着最后的准备。这一次,他必将让对方付出血的代价!
不再多想,任我行心念一动,浩瀚的血海如同潮水般退去,化作一团血色云雾,钻入他的掌心,消失不见。他盘膝坐下,取出大量的疗伤丹药和灵石,开始稳固刚刚突破的修为,调理受损的身体。
一天时间转瞬即逝,任我行的修为彻底稳固在金丹中期巅峰,距离金丹后期仅有一线之隔。他的身体也已恢复大半,周身气息凝练而霸道,隐隐透着雷与血交织的诡异威压。
收拾好储物袋中的物品,任我行不再停留。他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璀璨的血光,朝着血魔宗的方向疾驰而去。
雷泽山距离血魔宗地界万里之遥,但以他如今的修为,全力赶路之下,速度快得惊人。沿途的山川河流在他脚下飞速掠过,两天后,熟悉的血色结界,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那道血色结界高达万丈,绵延数千里,如同一条血色的巨龙,将血魔宗的山门牢牢守护。结界之上,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霸道的灵力,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恐怖气息。
任我行停下身形,悬浮在结界之外。他探手入储物袋,取出一枚古朴的黑色令牌。令牌正面刻着“血穹峰”三个血色大字,背面则刻着“内门弟子任我行”,边缘还刻着一道细小的血纹,这是他在血穹峰的身份令牌,也是进出血魔宗的凭证。
看着这枚熟悉的令牌,任我行心中感慨万千,他握紧令牌,将自身灵力注入其中。令牌顿时亮起一道浓郁的血色光芒,化作一道血线,朝着血色结界射去。
“嗡——!”
血色结界微微震荡,在血线触碰的地方,裂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任我行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闪,便穿过缺口,进入了血魔宗的范围。
刚一进入结界,浓郁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与外界的清新空气截然不同。这里的天地灵气中,也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血腥气,显然是长期受血魔宗功法影响所致。
任我行收敛周身的气息,将雷血之力隐藏在体内,只露出金丹初期的修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血穹峰的方向飞去。
血魔宗下辖四大主峰,分别是血穹峰、凝血峰、血炼峰、血薇峰,四大山峰呈四足鼎立之势,环绕着宗门核心的血魔殿。其中,血穹峰位于最东侧,山峰高耸入云,山体呈暗红色,远远望去,如同一只狰狞的巨兽,盘踞在群山之中。
飞行途中,任我行遇到了不少来往的血魔宗弟子。这些弟子大多神色匆匆,身上带着浓郁的杀伐之气。偶尔有弟子注意到任我行,见他面生,眼中露出些许疑惑,但见他持有血穹峰的身份令牌,又散发着金丹初期的修为,便也不敢贸然上前询问。
任我行一路疾驰,不多时,血穹峰的轮廓便越来越清晰。那熟悉的山峰,熟悉的建筑,甚至是山峰上弥漫的独特气息,都让他心中泛起阵阵波澜。
“血穹峰,我任我行,回来了!”
任我行望着眼前的山峰,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他知道,此次回归,绝不会平静。血子之争的暗流,当年暗算的真相,都将在这座山峰上,一一揭开。而他,也必将在这片土地上,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身形一闪,任我行化作一道血光,朝着血穹峰的主峰飞去。山风呼啸,仿佛在为他的归来而呜咽,又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血子之争的大幕,即将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