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的琉璃瓦在血光中泛着诡异的冷光,秦王踩着满阶忠骨,将“沾血”的皇冠强行扣在头顶。
御座之下,文武百官或垂首战栗,或怒目而视,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京营士兵持械环立,殿外尸横遍野。
素衣卫残部被围堵在宫城西北角,罗欢身负重伤,生死未卜。
“老皇帝昏聩,无力理政,传位于朕,此乃天意!”秦王高坐御座,声音因狂喜而微微发颤。
他刻意将语气压低几分,故作威严,“即日起,改元‘元昌’,大赦天下,但有敢质疑朕登基合法性者,以谋逆同罪论处!”
一众被召集起来的大臣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道:“秦王,这传位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我们要看到传位诏书。”
秦王对着旁边的内侍点点头。
内侍连忙拿出了一份诏书然后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太祖太宗之洪基,临御天下三十有七载,夙夜兢兢,惟恐忝居神器。今春秋渐高,神思倦怠,察天象有代谢之机,观社稷需鼎新之气。
皇子秦王朱昱,睿智夙成,仁孝天禀。
文可经纬天地,武能安定乾坤。
监国理政以来,肃清吏治,抚恤黎元,北慑戎狄,南安百越,德泽播于四海,英声震于八荒。
昔唐尧禅虞,盛德彰于竹帛;周武继文,大义垂于千古。
今效法先圣,传以大宝,授以社稷。
着秦王即皇帝位,尔其克勤克慎,敬天法祖,宵衣旰食以临万方,推仁布泽以安兆民。
百官有司,当同心辅弼,共襄新治。军中将士,宜戮力效忠,固我疆宇。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钦此!”
一众大臣闻言面面相觑,有人查看圣旨,发现确实有皇帝的大印。
可是谁都知道昨晚的宫廷政变,秦王的圣旨怎么来的不言而喻。
这时一个大臣道:“殿下,传位按照规矩必须陛下亲临,我们必须见到陛下才行。”
秦王闻言脸上变得阴冷,阴恻恻的看着那大臣。
可是那大臣毫不畏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找死!”秦王语气狰狞的开口。
那大臣朗声道:“这是规矩,还请殿下让陛下亲自主持禅位大典,否则仅凭一份诏书不合礼数。”
皇帝苏醒的消息已经不是秘密,既然皇帝苏醒,那么这禅让大典就必须由皇帝亲自举行才可以。
这位大臣的话刚落下,又有大臣站了出来道:“还请殿下将陛下请来。”
接着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个大臣站了出来。
这些都是清流大臣,都是皇帝通过科举选拔出来的能臣干吏,他们不结党但是骨头硬。
老皇帝在位时还算勤勉,深的人心,秦王谋逆,这些人以前没有力量,无可奈何,但是现在到了他们展示自己力量的时候了。
虽然这么做很可能死无全尸,但是他们不会看着逆贼篡位。
秦王脸上狰狞:“我说是就是,我早就说过了,谁敢质疑朕,就是找死,来人啊,将这些人给我拉出去斩首示众。”
呼啦啦一群京营人马扑了上来,抓住这几个大臣就要离开。
大臣挣脱侍卫,戟指怒斥秦王,“悖逆人伦之徒,也配南面称尊?这丹陛之下,淌的可是至亲的血!你这弑君之徒禽兽不如,就凭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龙椅之上!”
有大臣厉声道:“臣宁可碎首金阶作厉鬼,决不跪你这弑君篡国的豺狼!大大宁百余年礼义廉耻——今日尽丧于竖子之手!”
秦王不让老皇帝出来,再加上他们听到的一些消息。
那就是秦王弑君了。
这在他们这些人看来是不可原谅的。
一声声怒骂不绝于耳,秦王眼神变得赤红,“杀,杀,都杀了,我要诛他们九族!”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名士兵跌撞闯入:“陛下!不好了!雍王殿下在封地竖起‘清君侧,诛逆贼’大旗,已亲自点齐三万兵马,正向京都进发!”
雍王的兵马和秦王的兵马本就在激战当中。
不过那是雍王的前锋军,在京郊那次激战后雍王的兵马就退了回去。
而这次雍王亲自前来,这可就不是小打小闹了。
秦王脸色骤变,猛地拍案而起:“雍王匹夫!也敢与朕为敌?传旨!命兵部即刻调遣西南边军,拦击雍王!”
可话音未落,又有急报传来:“北疆急报!骆辰在北疆集齐十万铁骑,以安康公主名义发布讨逆檄文,历数陛下毒杀老皇帝、弑杀忠良、篡位夺权三大罪状,声称要挥师南下,清算逆贼!”
“骆辰!又是你!”秦王气得浑身发抖,御座扶手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篡位大计,刚登基便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
雍王手握封地重兵,素来与他不和,如今高举讨逆大旗,必然能号召天下宗室,
而骆辰更是心腹大患,北疆铁骑骁勇善战,且骆辰在军中威望极高,再加上安康公主这面正统大旗,号召力远胜雍王。
殿内百官闻言,暗中交换眼神,神色愈发复杂。
他们知道雍王和安康会出兵,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
秦王谋逆之事本就人尽皆知,如今雍王、骆辰双双发兵,胜负未卜,谁也不愿再死心塌地追随这位弑君篡位的伪帝。
就在这时又有人快速跑了进来:“陛下,以南屏为首的几个郡府声称奉了太后的旨意出兵‘清君侧,诛秦逆’。南屏兵马已经北上了。”
秦王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沉声道:“慌什么!雍王兵马虽众,却多是临时拼凑的乡勇,不堪一击!
骆辰远在北疆,粮草转运困难,等他赶到京都,朕早已平定雍王之乱!
至于南屏不过是一些府兵而已,严令沿途郡府出兵阻拦!”
那人犹豫了一下道:“陛下,可是,可是这沿途的几个重镇他们也奉了太后的旨意,出兵反叛了。”
秦王闻言身体摇摇欲坠,接着脸色狰狞一片,“好,好好的狠,你们一个个的都背叛朕,他们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