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怼怼是被饿醒的。
胃里空得像被挖掘机刨过，火烧火燎的痛感顺着食管往上窜，逼得他刚睁开眼就猛吸了口气——结果吸进满鼻子的霉味和汗臭，混合着远处飘来的、若有若无的馒头香气。
“操，这穿越套餐也太抠门了，连碗泡面都不给？”他撑着冰凉的木板床坐起来，脑袋里还嗡嗡响，属于原主的记忆碎片跟弹幕似的刷个不停。
原主也叫林怼怼，是茅山宗最底层的杂役弟子，天生五行杂灵根，修炼三年连练气一层都没摸到，昨天被外门长老周奎当众骂“比野草还没灵气”，气不过一头撞在柱子上，再睁眼就换成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键盘侠林怼怼——那个靠一句“你这需求逻辑比我前女友的借口还混乱”，把三个产品经理骂到集体辞职的吐槽王者。
“杂灵根怎么了？杂灵根吃你家大米了？”林怼怼揉着发疼的额角，刚想下床，就听见门外传来粗声粗气的吆喝：“饭堂要关了！没打饭的赶紧滚，迟到了连锅巴都剩不下！”
这句话比任何闹钟都管用。他顾不上穿好那身打满补丁的灰布道袍，趿拉着破草鞋就往饭堂冲。杂役房到饭堂的路坑坑洼洼，冷风灌进道袍的破洞，冻得他一哆嗦，更坚定了“先干饭再谈修仙”的人生信条。
饭堂是个破旧的青砖房，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最前面围着几个穿着半新道袍的外门弟子，正把打饭的老杂役堵在窗口骂骂咧咧。林怼怼一眼就认出领头的是赵虎，外门弟子里出了名的恶霸，原主以前就被他抢过好几次馒头。
“老东西，动作快点！磨磨蹭蹭的，想饿死老子？”赵虎一脚踹在饭堂的木门槛上，震得窗纸都晃了晃，“今天的肉包子呢？别告诉我没有，我可是跟周长老打过招呼的！”
老杂役李伯颤巍巍地掀开蒸笼，里面只有寥寥几个白面馒头，连点油星都没有：“赵师兄，真……真没有肉包子了，库房的面粉都快见底了，优先供应内门弟子……”
“放屁！”赵虎一把推开李伯，伸手就往蒸笼里抓，“内门弟子是人，老子就不是人了？这些馒头我全包了，后面的都给我滚！”
排队的杂役弟子们敢怒不敢言，纷纷往后退。林怼怼站在人群后面，看着赵虎怀里抱得像小山似的馒头，胃里的饥饿感瞬间转化成了怒火——前世他最恨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的货色，没想到穿越到修仙界，还是逃不过“职场霸凌”这一套。
他刚想上前，就被旁边一个瘦高的杂役拉住了：“林哥，别去惹他，赵虎他表哥是内门弟子，咱们惹不起的！大不了今天就饿一顿……”
“饿一顿？”林怼怼挑眉，“昨天我就饿了一顿，今天再饿，明天是不是就得去啃树皮？这修仙界是按劳分配还是按关系分配？咱们杂役天不亮就扫地挑水，他赵虎除了欺负人还会干嘛？凭什么他能吃独食？”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饭堂门口格外清晰。赵虎回头瞪过来，三角眼像要吃人：“哪来的野狗在这乱吠？哦，是你这个五行杂灵根的废物！怎么，想跟老子抢饭？”
林怼怼往前走了两步，目光扫过赵虎怀里的馒头，又落在他道袍上那块明显的补丁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赵师兄，先不说抢饭这事儿合不合规矩，就你这道袍，左胳膊补丁比我前世的牛仔裤破洞还大，还好意思自称外门弟子？怕不是把月例都拿去讨好你表哥，连件新衣服都买不起了？”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赵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最忌讳别人说他穷酸：“你他妈找死！”
他抬手就想推林怼怼，可刚碰到林怼怼的胳膊，脑海里突然炸响一道机械音——【叮！精准吐槽修仙界“恃强凌弱”人际bUG+外门弟子“虚荣穷酸”反差萌，触发初级天道反馈：临时“弟子谦让”效果】。
赵虎的手像是撞在了棉花上，力道突然消失，不仅没推开林怼怼，自己反而踉跄了一下。他愣了愣，以为是自己没站稳，又要动手：“废物，敢耍花招！”
“耍花招的是你吧？”林怼怼侧身躲开，声音又提高了几分，“饭堂的规矩是‘按序打饭，每人两个馒头’，你一下子抱走二十多个，是打算当饭桶还是当仓鼠？周长老让你照顾外门弟子，不是让你当山大王！你这行为，跟我前世公司里那个抢功劳的同事一模一样，吃相难看就算了，还一点脸都不要！”
【追加吐槽“规则破坏”+“职场映射”，强化天道反馈效果，范围覆盖周围弟子】。
原本往后退的杂役弟子们，不知怎么突然有了底气。刚才拉林怼怼的瘦高杂役喊道：“林哥说得对！赵虎，你不能独吞！”
“对！我们也要吃饭！”
赵虎被众人的吼声吓了一跳，怀里的馒头掉了好几个。他恼羞成怒，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这是他表哥给他的法器，虽然只是最低阶的，但对付杂役弟子绰绰有余：“反了你们了！一群废物也敢跟我叫板？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李伯吓得赶紧拦在中间：“赵师兄，别动手！出了人命就完了！”
“滚开！”赵虎一脚踹开李伯，举着短刀就朝林怼怼冲过来，“我先宰了你这个挑事的废物！”
林怼怼心里一紧——他现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真挨一刀肯定凉透了。危急关头，他盯着赵虎手里的短刀，脑子飞速运转，吐槽之魂彻底爆发：“就这破刀？刀鞘上的漆都掉光了，比我奶奶切菜的菜刀还寒酸！还有你这劈砍姿势，跟广场舞大妈挥扇子似的，一点力道都没有，我要是你，早就找块豆腐撞死了！你表哥要是知道你拿着他的破刀欺负杂役，怕是都要嫌你丢他的脸！”
【暴击！吐槽命中“法器劣质”+“攻击姿势漏洞”，触发“法器失效”临时效果】。
赵虎的短刀刚举到半空，突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刀刃插进泥里，怎么拔都拔不出来。他慌了神：“怎么回事？我的刀！”
林怼怼趁机上前一步，捡起地上的馒头塞给旁边的杂役：“还愣着干嘛？赶紧打饭！他的刀都认主了，知道他不是个东西，不肯帮他作恶！”
杂役弟子们一拥而上，瞬间把蒸笼围得水泄不通。赵虎想阻止，却被几个壮实的杂役按住肩膀，动弹不得。他气得嘶吼：“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我表哥！让他把你们都赶出茅山宗！”
“找你表哥？”林怼怼咬了一口热乎乎的馒头，香得差点哭出来，“你先搞清楚，周长老让你‘关照’外门，不是让你‘垄断’外门。你要是敢去告状，我就去跟周长老说说，你是怎么把饭堂的馒头全抱走，怎么用法器欺负杂役的——我倒要看看，长老到底是护着你这个蛀虫，还是护着我们这些干活的杂役！”
赵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之所以敢横行霸道，全是仗着周奎的默许，但要是真闹到周奎面前，他垄断食物、持械伤人的事传出去，周奎为了平息众怒，肯定会牺牲他。
“你……你给我等着！”赵虎狠狠瞪了林怼怼一眼，甩开按住他的杂役，捡起地上的短刀，灰溜溜地跑了。
饭堂门口响起一片欢呼声。李伯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林怼怼拱手：“林小友，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这些老骨头又要饿肚子了。”
“李伯客气了，”林怼怼又拿了一个馒头揣进怀里，“都是干活吃饭，凭什么让他欺负？对了，李伯，咱们杂役房晚上是不是要安排人值夜？”
“是啊，”李伯叹了口气，“后山最近不太平，经常有妖兽出没，值夜的弟子要负责守着柴房，要是出了岔子，轻则挨罚，重则丢命。怎么，你想申请值夜？值夜有额外的月例，就是太危险了。”
林怼怼眼睛一亮。他现在身无分文，连件完整的道袍都没有，想要在茅山宗活下去，必须得赚点“外快”。至于危险——他连赵虎都能靠吐槽怼跑，难道还怕几只妖兽？
“我想试试，”林怼怼拍了拍怀里的馒头，“总不能一直当废物，总得找点事做。”
李伯见他态度坚决，点了点头：“行，我跟管事说一声。今晚你就值夜，柴房里有把旧斧头，你拿去找找手感，要是真遇到妖兽，别硬拼，赶紧往宗门里跑。”
林怼怼谢过李伯，揣着两个馒头往杂役房走。刚走到拐角，就看见周奎背着手站在那里，三角眼阴沉沉地盯着他，拂尘上的流苏都绷得笔直。
林怼怼心里咯噔一下——刚才抢饭的动静这么大，肯定传到周奎耳朵里了。他停下脚步，主动开口：“周长老。”
周奎没说话，绕着林怼怼走了一圈，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他的脸：“五行杂灵根，也敢在饭堂闹事？你真当茅山宗没人管得了你了？”
“长老误会了，”林怼怼镇定地说，“我只是按规矩打饭，赵师兄想独吞馒头，弟子们不服，我只是说了句公道话而已。宗门规矩里没说，杂役弟子就该饿肚子吧？”
“公道话？”周奎冷笑一声，“一个连练气都入不了门的废物，也配说公道话？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他突然抬手，拂尘对着林怼怼的胸口挥过来，一股无形的力道瞬间压得林怼怼喘不过气。
林怼怼下意识地往后退，脑海里的吐槽之魂又冒了出来：“长老，您这拂尘都快掉毛了，该换把新的了！还有您这出手的力道，忽轻忽重跟我那高血压的爷爷似的，是不是修炼出岔子了？您要是想教训我，就光明正大打一架，偷偷摸摸用灵力压人，传出去不怕被内门长老笑话？”
周奎的动作猛地一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他最近确实在修炼上遇到了瓶颈，灵力有些紊乱，这事他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这个杂役怎么会知道？
“胡言乱语！”周奎收回拂尘，强装镇定地说，“念在你是初犯，这次我就不罚你了。但你记住，茅山宗是讲规矩的地方，再敢闹事，我直接把你逐出师门！”
说完，他背着手转身就走，脚步比刚才快了几分，像是在逃避什么。
林怼怼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摸了摸胸口，刚才那股无形的力道消失的瞬间，脑海里又响起了系统提示音——【吐槽命中“修士修炼隐患”，触发“道心警示”反馈，奖励：基础吐纳术（残缺版）】。
一段晦涩的功法口诀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林怼怼愣了愣，随即笑了——看来这修仙界，真的是靠嘴吃饭的。
他揣着馒头，脚步轻快地往杂役房走。今晚的值夜虽然危险，但对他来说，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既能赚月例，又能试试这“吐槽系统”的真正威力。
走到杂役房门口，他抬头看向后山的方向，夜幕已经开始降临，隐隐能听到几声妖兽的嘶吼。林怼怼握紧了拳头，咬了一口馒头，眼神里充满了斗志。
“妖兽是吧？来啊，老子的吐槽，早就饥渴难耐了！”
而他没注意到，周奎站在不远处的槐树下，看着他的背影，阴恻恻地笑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用灵力点燃：“一个杂役也敢跟我叫板，今晚就让你死在后山，没人会怀疑到我头上。”
符纸燃烧的灰烬随风飘向后山，落在一片茂密的草丛里。很快，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双布满血丝的兽瞳，在黑暗中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