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蠢女人,连这种时候都在敷衍他吗?
还是说,她潜意识里就根本连他的问题都懒得认真听?!
一股邪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瞬间点燃了他因为病痛而本就易燃易爆炸的神经!
“你这……”他猛地提高了音量,想要像往常一样用最刻薄的语言狠狠刺伤她,质问她这算什么态度。
但话刚出口,他就对上了她那双终于勉强聚焦,却依旧盛满了浓浓困倦和纯粹茫然的双眼。
因为刚揉过,她的眼角还泛着一点生理性的红晕,湿漉漉的,像林间迷路的小鹿,全然不解他为何突然发怒。
她甚至因为被他突然拔高的声音惊到,下意识地微微缩了一下肩膀,看起来更加无辜且脆弱。
月彦所有恶毒的话语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对着这样一张脸和双眸,那些伤人的话仿佛都变成了最肮脏的污泥,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出口。
尤其是一想到她昨夜可能又因为照顾他而很晚才睡,那股无名火就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嗤嗤作响,再也烧不起来。
他此刻内心只剩下一种无处发泄的烦躁,以及一种他难以控制的心软。
他到底在干什么?趁她神志不清的时候套话,套话不成还反过来发脾气,简直像个得不到糖果就无理取闹的蠢货!
强烈的自我厌弃感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扭开头,不再看她那张让他心烦意乱的脸。
他的胸腔因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引发一阵低咳。
他一边咳,一边用嘶哑的声音,语无伦次地低吼骂道:
“蠢死了!睡相难看!醒了就这副傻样子,看着就碍眼,还不快起来,愣着做什么?!”
他的骂声依旧不好听,但却透着一股气急败坏。
产屋敷月彦(破防版)
千世子的大脑还在缓慢开机中,努力处理着对方一连串的信息。
她只模糊感觉到月彦好像生气了,在骂人,但具体骂了什么,依旧没太听清,只捕捉到“起来”之类的词汇。
于是,她依循着指令,慢吞吞地试图撑起身体,准备履行他的指令。
但因为浑身乏力且意识不清,她刚撑起一点,就手臂一软,又跌回了铺盖上,发出一声轻轻的痛呼,眼睛又要合上。
他看着她又瘫软下去,一副“我真的起不来让我再睡五分钟”的困顿模样,想说什么,却被堵在了他的胸口,堵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一声认命的沉重叹息。
他伸出手臂,不是推醒她,而是一把将那个暖乎乎,还散发着睡意的身体揽进了自己怀里。
虽然看着动作有些粗暴,但其实在触碰到的瞬间,下意识放轻了力道。
他的动作带着一股蛮横,仿佛不是在拥抱,而是在抢夺什么所有物。
他将她纤细的身体紧紧圈住,一只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将她的脸不由分说地按进自己因为刚才情绪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膛。
“吵死了,不准动。”他恶声恶气地命令道,下颌紧紧地抵在她柔软的发顶。
他鼻间是她发间淡淡的清香,他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借此平复自己混乱的心跳和呼吸。
“再睡一会儿,敢乱动就把你丢出去!”他的声音依旧嘶哑难听,语气凶巴巴的。
嘴上那么说,但口嫌体正直。他的怀抱收得死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隔绝外界的一切。
撞进他怀里的千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禁锢弄得更加茫然。
但鼻尖和耳旁是她熟悉的气息和声音,身体被温暖的怀抱包裹,她潜意识里认为这个环境是安全的。
于是,她那缓慢运行的大脑得出了一个简单直接的结论。
没事,继续睡。
她极其自然地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脸颊无意识地在他胸前的衣料上蹭了蹭,像只寻找热源的小猫。
然后,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眼皮再次合上,呼吸很快就变得均匀而绵长。
她竟然真的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再次沉沉睡去了。
月彦僵硬地抱着她,感受着怀里身体迅速放松下来,变得软若无骨,全部重量都安心地交付给他。
她的呼吸轻易穿透过薄薄的衣衫,温热气息一阵阵扑打在他的胸口。
那温度仿佛带着细微的电流,穿透肌肤,直直地撞入他冰冷的心脏,激起一阵陌生而剧烈的悸动。
这感觉,又软,又暖,又沉,带着对他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他应该推开她的,他讨厌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讨厌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
但是……
他的手臂,却像是有自己的意志般,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他低下头,脸颊埋进她的长发中,更清晰地感受到她发丝的柔软和顺滑。鼻间,她身上那股淡淡的体香更加浓郁,其中混合着寝具干净的味道。
怀里的重量和温度是如此真实,一点点驱散了他方才那些阴暗的猜忌。
一种安宁感,如同温泉水般,缓缓漫过他被病痛和焦虑日夜灼烧的五脏六腑。
他骂不出口。
也不想松手。
他就这样紧紧地抱着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胸口那一片被她呼吸焐热,并且越来越滚烫的区域。
窗外的鸟鸣似乎也变得遥远,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以及阳光透过窗棱缝隙投射进来,在地上缓慢移动的轨迹。
许久,他也闭上了眼睛。
他将自己的脸,更深地埋入她带着馨香的发丝间,试图汲取更多好像是偷来的温暖与平静。
就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月彦再次醒来时,怀里已经没人了。他猛然清醒,伸手摸了摸被褥,温度已经凉透了。
“千世子!”他立刻高声喊道。
千世子没回应,环顾四周,她并不在屋里。室内暖帘被掀开一条缝隙,一个女房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大人,千世子夫人在为您准备晨药了。”
月彦有些不爽,她怎么什么事都自己干,她和他结婚,难道只是为了来他家干活的吗?
他产屋敷家养那么多侍从是干嘛的?当摆设?
不爽归不爽,他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千世子回来。
看月彦那憋气样竟然没发脾气,女房再次在内心对千世子表达了敬佩之意。
看看夫人给我们大人调成什么样了,顶级训练大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