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舟破开海面,朝东北方向的幻波海驶去。初时海天一色,越深入天气越变幻莫测,晴雨瞬息交替,偶见海上龙卷。
林野立在船头,任咸腥海风扑面。他手持皮质海图,对照星象与罗盘调整航向。王霖天操控灵舟,赤魁警戒,大黄趴在甲板上,对无垠水域显出不惯。
五日后,周遭海域渐变异样。海水色泽转深,近墨蓝,天空如蒙薄纱,光线晦暗。空气中弥漫奇异波动,干扰神识探查,方向感也模糊起来。
“林大哥,我们进入幻波海了。”王霖天看着手中微转的罗盘,神色凝重。
林野点头。他感到此处空间似乎更“软”更“扭”。海图上那几个模糊光点全无规律,想在如此诡谲海域寻得随机现世的“化龙池”入口,无异大海捞针。
他尝试催动丹田内的玄磁山,无形力场荡开,周围海面波纹微滞,那股干扰神识的奇异能量也被排开少许,令他探查范围略增数丈,仍远远不足。
“寻常方法难寻。”林野沉吟,目光落向大黄。化龙池乃龙血精华汇聚之地,对妖兽血脉有致命吸引,或许大黄自身会有感应?
他走近大黄,将手按于其硕大头颅,渡入一股精纯星辰灵力,同时以神念传递“化龙池”意念,试图激发其血脉本能。
初时大黄只疑惑晃头。随着灵力持续注入与意念引导,它暗金色瞳孔深处,渐泛起一丝极微弱的血色光华。它开始焦躁,鼻翼翕动,喉间发出低沉呜咽,目光不由自主投向某个方位。
“有反应!”林野精神一振,“霖天,调转方向,跟大黄感应走!”
王霖天立刻操控灵舟朝大黄所示驶去。然幻波海之所以得名,便在“幻”字。灵舟前行约一个时辰,周遭景象似无变化,依旧是墨蓝海水晦暗天空,如原地绕圈。
“不行,林大哥!此地空间扭曲,我们怕是一直在绕圈子!”王霖天额现汗珠,罗盘已彻底失灵。
林野眉头紧锁。这样下去无解。他再试诸法,然目之所及,唯无边迷雾与扭曲光线,方向莫辨。
正一筹莫展,识海深处那枚沉寂已久的“神秘铁片”,忽轻轻一震!
一股清凉波动自铁片传出,并非指向具体方位,而如水波荡漾开来,与此处幻波海中某种无处不在的微弱星辰之力,生了奇异共鸣!
此共鸣极细微,若非林野炼化铁片、神魂紧密相连,绝难察觉。他福至心灵,立将全部心神沉入那共鸣感应中。
刹那,他“看”到的世界变了!
周遭不再是扭曲迷雾海水,而是无数纵横交错、明灭不定的“光线”!这些光线由精纯星辰之力构成,如脉络遍布整个幻波海,织成一个庞大复杂的天然迷阵!
大多光线无序流动扭曲,制造幻象与空间陷阱。然在铁片共鸣指引下,林野敏锐捕捉到其中一道光线,如溪流蜿蜒通向迷雾深处!
那道稳定光线尽头,隐隐传来一丝令大黄血脉躁动加剧的古老威严气息!
“这边!”林野猛睁双眼,指向稳定光线延伸方向,语气斩钉截铁,“全速前进!”
王霖天虽不明所以,却对林野绝对信任,立将灵舟动力催至极限,朝所指方向冲去。
灵舟沿无形星辰脉络航行,果不再原地打转。周围迷雾似淡薄些许,扭曲光线也规整不少。然航行仍不轻松,时需避让突然出现的、由紊乱星辰之力形成的漩涡或障壁。
如此又航行近一日,前方迷雾骤然浓密如墙,横亘海天之间。那道指引路径的星辰脉络,也在此没入浓雾,消失不见。
浓雾之中,隐传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以及一种似来自远古洪荒的沉重威压!大黄异常兴奋焦躁,不断刨抓甲板,对着浓雾低沉咆哮。
“就是此处!”林野能感到,浓雾之后存在一片截然不同的空间。化龙池入口,恐就藏于这片浓雾中!
他收起灵舟,几人悬浮海面。林野深吸口气,将状态调至最佳,碎星血刃隐于袖,玄磁山在丹田缓转,风煞骨翼亦处随时激发之态。
“跟紧我,内里情况不明,务必小心!”
他率先化流光冲入浓郁迷雾。王霖天、赤魁及迫不及待的大黄紧随其后。
一入迷雾,如进另一世界。四周混沌,神识被压至极,仅能探查周身数尺。强大空间压力从四面涌来,欲将他们挤压出去。更有一股古老威严、带着淡淡龙威的气息弥漫空中,令人心生敬畏。
林野全力催动识海铁片,依着那微弱共鸣,在迷雾中艰难辨识方向。他觉己身如在粘稠胶水中前行,每进一步皆需耗费巨力。
忽地,侧方迷雾翻滚,一道完全由精纯水元力凝聚的蓝色巨爪猛探而出,悄无声息抓向队伍最后的赤魁!此爪气息强悍,堪比金丹后期一击!
“小心!”林野反应极快,玄磁力场瞬间张开!
那蓝色巨爪入力场范围,形态顿时扭曲,凝聚水元力有溃散迹象,速度也慢下一拍。
赤魁骇得魂飞魄散,慌忙祭出赤焰弓,一道火箭仓促射出,与巨爪撞在一处,轰然炸开,勉强挡下此击。
“是守护此地的水元精怪!”林野沉声道,“莫恋战,加速冲过去!”
他卷起一道罡风煞气,将前方浓雾强行排开少许,速度陡增。王霖天与赤魁拼命跟上,大黄则凭强悍肉身,硬顶压力狂奔。
然袭击未止。越来越多水元精怪从迷雾中凝聚而出,形态各异,发无声咆哮,自四面八方发动攻击。水箭、冰棱、漩涡层出不穷!
林野挥动碎星血刃,暗红刀光纵横,将扑来精怪纷纷斩灭。玄磁力场更发挥巨效,极大削弱这些能量体精怪的稳定与速度。
王霖天施展青木法术,催生坚韧海草缠绕阻碍,赤魁不断张弓射箭远程支援。大黄怒吼连连,戍山兽咆哮带震慑神魂之力,令一些较弱水元精怪直接溃散。
一行人且战且进,在迷雾中艰难前行不知多久,就在王霖天与赤魁灵力消耗大半、几难支撑时,前方豁然开朗!
浓雾如幕布向两侧退去,露出一片风平浪静、宛如镜面的奇异海域。海域中央,非是想象中池水,而是一个巨大、缓缓旋转的蔚蓝漩涡!
漩涡中心深邃无底,似连接另一世界,那股令人血脉沸腾的古老龙威,正从这漩涡深处散发而出!
漩涡边缘,漂浮着几具巨大、不知何种海兽的森白骨骸,似在警示此地危险。
“化龙池……入口!”林野看向那蔚蓝漩涡,眼中爆发出锐芒。
历尽艰辛,终是寻到!
大黄激动得浑身发颤,对漩涡发出渴望长嚎。
然林野并未立时进入。他敏锐察觉,在这片平静海域周围,那浓郁迷雾之中,隐约传来了几道不属于水元精怪的、强横而隐晦的气息!
有人——或者说,有其他存在——也寻到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