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暗星的追踪者，林野在寂灭沼泽中又迂回潜行了一日，确认再无尾巴，才朝墨心留下的安全屋坐标靠近。
那是沼泽深处一片乱石坡，被扭曲怪树和瘴气笼罩。若没有特定灵力频率指引，神识扫过也只会当它是一片死地。
林野在一块爬满黑苔的巨岩前停下，指尖凝聚一丝微弱的星辰灵力，轻轻点在岩石一处不起眼的凹陷上。
嗡——
岩石表面泛起一圈涟漪，无声向内裂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陈旧木料、药香和淡淡血腥气飘出。
林野闪身而入，洞口在身后闭合。
洞内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两侧石壁嵌着发白光的萤石。走了数十丈，前方豁然开朗，是一间十丈见方的石室。
石室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凳。桌上一盏油灯，火苗摇曳，照出桌边一道瘦削挺拔的身影。
墨心。
他气色比上次在黑水渊时好一些，但脸色仍显苍白，气息稳定却不强，只比普通金丹初期略高，像风中残烛。自毁道基与蚀魂煞毒的伤，显然远未痊愈。
看到林野进来，他抬眼，目光疲惫，却有一丝放松。
“你来了。”声音低沉沙哑，“比我预想的快。外面的麻烦解决了？”
林野走到桌边坐下，点头：“两个金丹初期的尾巴，已经处理掉了。是开阳星使的人，他们有‘星痕印’这种追踪手段。”
墨心并不意外，眼中寒意更重：“开阳果然亲自来了。星痕印是他的手段之一。看来他对你，或者说对‘星钥’，势在必得。”
他顿了顿，直视林野：“落霞宗的事，我听说了。三名金丹，你做得很干净。但这也意味着，你彻底进入了开阳的视线。北境虽大，恐怕再难有宁日。”
林野平静道：“从我得到传承、黑牙村被屠那天起，就不会有宁日。说正事吧，你留的口信——‘星核暂安’、‘归墟之眼异动将启’，具体是什么意思？还有，黑牙村、暗星真正的目的，你知道多少？”
墨心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非金非玉的黑色小盒。盒子表面光滑无纹，却散发着吞噬光线的沉重气息。
“这就是星核。”他把盒子推到林野面前，“不是星辰核心那种能量结晶，而是某种‘钥匙’的碎片，或者说，是启动星界之门的能量核心之一。暗星屠戮像黑牙村那样的村落，就是为了搜集它与星钥的线索。”
林野没有碰盒子，只静静感受其中磅礴而诡异的星辰之力。这股力量与他识海中的铁片隐隐呼应，却又不同：铁片古老纯粹，带着传承意志；星核则冰冷，更像一件工具。
“星钥，是指我？”林野问。
“不完全是，但你很可能是。”墨心看着他，“星钥更像是一种资格、一个引子。暗星认为，唯有身负特殊星辰体质，或修炼特定上古星辰功法，并在结丹、凝婴等时机引动星辰异象之人，才能成为星钥，开启归墟之眼深处的星界之门。你的结丹异象，符合他们的标准。”
他继续道：“归墟之眼不是普通秘境，而是上古星辰古路的断裂节点，也是一处大战遗迹。星界之门就藏在最深处。最近，归墟之眼周围空间波动异常。根据星象推算，下一次‘门户虚弱期’，可能不到一年就会出现。那将是他们开启大门的最佳时机。”
“所以，开阳亲至北境，一是为了抓我这个星钥和你这个叛徒，回收星核；二是为归墟之眼的开启做准备？”林野总结。
“是。”墨心点头，“北境是离归墟之眼最近的大陆板块，开阳是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人。”
“暗星打开星界之门，想做什么？”林野问。
墨心摇头，神色凝重：“我不知道最终目的，这只有星主才清楚。我身为前摇光星使，只负责执行命令。但我曾听到过只言片语，似乎与‘接引星灵’、‘重塑此界秩序’有关。他们为此，可以不惜一切。”
“关于黑牙村……”林野的声音冷下来，“你知道多少？动手的是谁？”
墨心眼中闪过愧疚：“具体执行屠杀的，是影煞的精英小队，由代号‘幽刃’的金丹杀手带队。下令的是当时负责此事的天权星使。他们得到情报，黑牙村先祖可能守护着有关星钥降临的预言或血脉印记，所以宁杀错，不放过。”
“幽刃……天权……”林野将两个名字记下。天权已死，幽刃必须付出代价。
“这是我掌握的关于幽刃和那次行动的全部信息。”墨心递过一枚玉简，“或许对你有用。”
林野接过，神识一扫，里面是幽刃的功法特征、可能的藏身区域，以及几个疑似相关的影煞外围人员。
“多谢。”他收了玉简。
石室短暂沉默。
片刻后，林野抬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星核，你打算如何处理？”
墨心苦笑：“以我现在的状态，留在这里只会拖累你。我另有去处，一个连暗星也不知道的安全之地，我需要时间尝试修复道基。这星核……”
他看向黑色小盒，又看向林野：“放在我这里，迟早会被找到。它也是开启星界之门的关键之一。或许由你来保管更好。你可能是星钥，又有对抗暗星的决心和潜力。如何用它，破坏暗星的计划，或者探寻真相，由你决定。”
林野看着那盒子，沉默片刻。接手星核，意味着风险更大，也会更深地卷入暗星的漩涡。
他没有退路。
从黑牙村那天起，他就没有退路了。
他伸手，将黑色盒子拿起。入手冰凉沉重，星核仿佛有生命般，与他体内星辰金丹和识海铁片的共鸣更强。
“好，我收下。”
墨心松了口气，又郑重叮嘱：“小心，星核的力量霸道诡异，不要轻易引动或炼化，以免反噬。它更像一个信标，也可能是一个陷阱。”
林野点头，将星核小心收好，与铁片分开放置。
“我明白。”他起身，“你多保重。若有需要，可通过洛惊鸿的渠道联系我。”
墨心也站起身，深深看他一眼：“你也小心。开阳很强，远胜天权。归墟之眼将启，北境必将风起云涌。一切，就看你的了。”
没有多余的话，林野转身沿石阶离去。
石门无声闭合，隔绝内外。
林野站在寂灭沼泽的瘴气中，感受着怀中星核的冰冷与沉重，以及脑海中关于大黄（万妖山脉）和幽刃的线索。
前路更清晰，也更凶险。
收集伙伴，提升实力，探寻真相，破坏阴谋……所有线索，似乎都指向风暴的中心——
归墟之眼。
他抬头望向北方，那是万妖山脉的方向，也是更远处归墟之眼所在。
是先去找生死未卜的大黄，还是直奔归墟之眼提前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