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北宋,宣和元年(公元1119年),汴京(今开封)礼部贡院门口。
初春的寒意还没完全消退,贡院门口巨大的广场上却早已人声鼎沸。
赵逸(古代)站在人群最前面,双拳紧握,指甲几乎要抠进手掌心,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一定要中!一定要中!不然……福隆钱庄那一千两银子,后天就是我的催命符了!
只有中了贡生,找个有钱商人当女婿,这笔天大的债才有转机……”
“来了!贴榜的官差来了!” 一声尖利的呼喊瞬间引爆了人群。
巨大的推力从背后涌来,赵逸身不由己地被裹着往前踉跄了十几步,硬生生被挤到了张贴榜单的墙根下。
目光从上到下,飞快扫过一个个墨迹淋漓的名字。
当视线停在第九位——“岳州华容县赵逸”——时,他猛地屏住了呼吸。
不敢相信!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那三个字依旧清晰无比地印在上面。
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狂喜,像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全身。
“我中了——!我中了——!!”
同一时间,现代华夏国N省b市某小县城
赵逸(现代)从一辆吱呀作响的旧自行车上下来,熟门熟路地拐进街角的彩票店。
“老板,昨天开奖号码是多少?” 赵逸问。
老板头也不抬,随手朝墙上一指,继续埋头在手机游戏里厮杀: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quadra kill! penta kill!” 激昂的游戏音效在狭小的店里回荡。
赵逸掏出那张皱巴巴的彩票,对着墙上白板写的开奖号码一个一个仔细比对。
突然,彩票店里爆发出两声重叠的尖叫,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兄弟!听见没?!五杀!老子头一回拿五杀!” 老板激动得满脸通红,挥舞着手机冲赵逸吼。
然而赵逸根本没听见老板在说什么,他猛地一拳砸在柜台上,对着天花板发出比老板更响亮的吼叫:“两千万!老子中了——!!”
回过神,他环顾四周那些或羡慕、或嫉妒、或贪婪的目光,一种前所未有的飘飘然的感觉笼罩了他。
“两千万啊……扣了税也有一千六百万!还上这破班?”
他心里狠狠地盘算着,“明天就打电话,炒了那个狗屁领导!回家躺平,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
极度的兴奋让他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环境正在悄然变化。
等他再次定下神,眼前的景象已经不是那个狭小的彩票店了——
一座雕梁画栋、巍峨高大的古代建筑(礼部贡院)矗立在眼前,身边全是穿着古装、对他指指点点的人。
“小子!中了贡生就想赖账吗?” 几个穿着粗布短褂、一脸凶相的壮汉拨开人群,径直围了上来。
为首那个大手像蒲扇一样,一把揪住赵逸的衣领,把他提得脚都离了地半寸,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
“欠的银子,今天该还了!别以为披了层贡生的皮,爷爷们就不敢动你!
就算你中了进士,也别想耍滑头!”
赵逸被勒得喘不过气,茫然道:“你们……你们认错人了!我什么时候借过银子?”
那壮汉冷笑一声,把他重重往后一推,从怀里掏出一张盖着红手印的借据,
“唰啦”一声在他眼前抖开:“白纸黑字,红手印!
岳州华容县赵逸,借福隆钱庄白银一千两,月息一成!小子,你赖不掉!”
他走上前,用手拍了拍赵逸的脸:“听清楚了!
再给你两天时间,后天见不到银子,爷爷就拿你这双会写锦绣文章的手抵债!”
说完,一口浓痰吐在地上,扬长而去。
“银子?钱庄?我……” 赵逸狼狈地撑起身,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下意识低头,手里哪还有彩票的影子?
抬头望去,巨大的“礼部贡院”牌匾顿时映入眼帘。
周围穿着古装的人群,空气中弥漫的陌生感觉……一个离奇的念头在他脑中浮现:“我……穿越了?!”
“我的彩票呢?!我的两千万呢?!” 极度的愤怒和不甘冲垮了理智。
他猛地跳起来,对着天空发出了穿越后的第一声咆哮:
“老天!握草你大爷,老子是刨了你家祖坟还是给你爸带绿帽子了?居然这样整我?”
“这小伙子怎么了?”
“怕是中了贡生,欢喜疯了吧?”
“啧啧,中个贡生也能傻掉?我二舅姥爷家表姐的外甥女婿就是这样……”
“唉,看着倒是个俊俏后生,本想招来做女婿……可惜是个疯子。”
几位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商摇着头转身离开。
这时,一个穿着儒衫的男子挤过来,一把抓住赵逸肩膀:“庆知兄!庆知兄!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犯了癔症?”
赵逸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你是谁……?”
“我是刘文才啊!咱俩一起住在悦来客栈,同屋住了好几天,你竟然不认得我了?”
刘文才眼中带着一丝同情,叹了口气,“唉,我虽然没中,但庆知你高中了却……变成这样,真的还不如我。”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赵逸顿时缓过神,急忙拉住他的衣袖:“刘兄等等!请、请问这是哪里?现在……是哪一年?”
刘文才看他好似有些清醒,才停住了脚:“念在咱们同窗一场,就告诉你吧。
这里是礼部贡院广场。
咱俩是二月初一,一起来参加这宣和元年的省试。
今天……正是放榜的好日子。”
他停顿了一下:“庆知兄,你若是无事,赶紧找个有钱人家,入赘当女婿才是正经事!
你欠福隆钱庄那一千两银子,可不是小事,普通商人都不一定拿得出来。
那福隆钱庄……后台大的很,就算你殿试中了进士,也千万别想着赖账!”
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赵逸的肩膀,摇着头转身离开。
“宣和元年……宋徽宗……靖康之变前……”赵逸喃喃道。
他低头看着空空的手掌,巨大的失落和荒谬感几乎要把他吞噬,“老天爷,你这玩笑……开得太狠了!”
“咦?这不是张员外吗?今年又为你家‘千金’来找女婿了?”
“老张啊,我劝你趁早死心。就你女儿那长相……啧啧!”
“滚开!我女儿怎么了?我女儿……那是国色天香!分明是那些凡夫俗子没眼光!”
一个身材异常魁梧、差不多有一米九高的胖员外,气哼哼地反驳。
“行行行……看,那边刚疯了一个贡生,听说欠了福隆钱庄钱,你不妨去碰碰运气?” 旁边一个人朝着赵逸指去。
胖员外顺着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年纪大约二十上下,身材修长、面容清秀的年轻人。
他眼睛顿时一亮,像座移动的小山一样,灵活地拨开人群,几步就凑到赵逸跟前:
“小郎君!,刚才听说福隆钱庄的人找你讨债?你……欠了他们多少钱?
赵逸正心烦意乱,没好气地回道:“老子欠钱关你屁事?难不成你还能替我还这一千两债?”
张员外也不生气,咧嘴一笑:“哈哈!小郎君说话痛快!替你还钱……也不是不行!”
他挺起大肚子,拍着胸脯“只要你答应娶我女儿,这一千两现银,我马上给你!”
“我都……结过婚了!” 赵逸脱口而出。
“哦?结婚了?”
张员外一怔,随即满不在乎道“区区一纸婚约,写封休书就解决了!
小郎君,你可想清楚了?一千两现银!这么大的广场,能当场拿出来的有几家?
福隆钱庄那些人可不怕你这贡生身份。到时候……”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赵逸那双修长白皙的手,“你这双手……可就不一定保得住了!
怎么样?只要你现在跟我回家,签下婚书,银子立刻奉上!
等你殿试过后,挑个好日子再正式成亲就行!”
赵逸低头,看着自己这双属于“赵逸”的手,心里涌起万般无奈和愤怒:
“真他妈的倒了血霉!这原主欠的债,要我来顶缸!”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的怒火,抬起头,破罐子破摔道:“……好,我跟你走。”
张员外一听,脸上立刻笑开了花,亲热地一把揽住赵逸的肩膀,带着他挤出人群。
在他们身后,几位冷眼旁观的富商交换着复杂的眼神。
其中一人摸着胡子,看着赵逸远去的背影,低声说:“这小子……对自己可是真够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