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加密图标急促闪烁起来。是柳薇的专用通道。
陆修点开,没有寒暄,只有一行冰冷的文字跃入眼帘:
“基金会此次委托是精心设计的双向陷阱。首要目标,深度测试你的能力边界与原理。谨慎,你的每一次能量输出都在为他们提供数据。”
陆修的手指微微收紧。
第二条信息紧随而至,带着更惊人的内容:
“补充背景:‘蓝c实验室’并非独立实体。它是‘环球奇异现象基金会’早期在地球秘密设立的异常能力与高维能量研究前哨站,约二十年前因一次重大实验事故被迫紧急废弃,大量未销毁数据及残留物遗留。基金会视其为不完美的‘污点’,但其部分基础理论仍被基金会继承并发展。”
陆修靠在椅背上,消化着这段信息。所以,蓝c是基金会的一个失败品?而自己的能力,显然与基金会追求的“异常能力”研究领域高度重合,甚至可能……更高级?这解释了基金会的狂热,也解释了那令人不安的“相似性”。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这么晚了?陆修警惕地起身,透过门缝,看到夏小棠略显苍白的脸。她怀里抱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
“陆修哥?我看灯还亮着……”她声音很轻,“我……找到些东西,觉得应该立刻拿给你。”
陆修让她进来。夏小棠的目光快速扫过工作台上那件充满异域风格的古老设备,但没有多问。她似乎能感觉到陆修近几日心神不宁的状态。
“是什么?”陆修问,目光落在文件袋上。
夏小棠小心地打开文件袋,取出的却不是文件,而是一本极其陈旧、边角磨损严重的笔记本——她父亲夏听雨的修复笔记。她熟练地翻到某一页,里面并非纸张,而是夹着一朵被精心压制保存的百合花标本,花瓣已经泛黄,却依稀可见当年的洁白形态。
“父亲以前常对着这个标本发呆。”她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回忆的沙哑,“他有一次喝多了,摸着这个标记对我说……这是‘诅咒的记号’,沾上就甩不脱,但他不能停,停了,真相就真的死了。”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却坚定地看着陆修:“就像你现在做的事情一样。”
陆修的心被触动了一下。他接过那本笔记,目光凝重地落在那朵特殊的百合花标本上。
“我能看看吗?”他问。
夏小棠用力点头。
陆修深吸一口气,再次启动“万物蓝图系统”。微观视野聚焦在那小小的花瓣和更微小的蓝色水印上。
瞬间,他的眉头紧紧锁住。
这绝非天然形成!花瓣局部的植物细胞结构呈现出被某种极高精度技术人工编辑过的痕迹,细胞壁和色素分子的排列构成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微观信息存储层!而那个蓝c水印,正是这个存储层的能量标记和读取入口之一。
“怎么样?”夏小棠紧张地问。
“你父亲……可能留下了更重要的东西。”陆修沉声说,精神力高度集中,开始尝试解析那微观结构里蕴藏的信息。
过程比修复任何器物都更耗神,那是一种对生命体遗留痕迹的深度解码。汗水从他额角渗出,右手不久前才消退的透明感再次隐隐浮现,指尖微微颤抖。
十几分钟后,他猛地呼出一口浊气,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破译出一段加密信息……是一组坐标。部分结构……”他顿了顿,看向工作台上那件电磁设备旁放着的数据硬盘。
夏小棠猛地捂住嘴。
陆修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动作有些生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放心,我会解开它。”
夏小棠感受到肩膀传来的温热和坚定,重重地点了点头。
……
送走夏小棠,陆修重新坐回工作台前。柳薇的警告和夏小棠带来的新线索在脑中交织。
他看向那件电磁设备,眼神变得锐利。陷阱?那就看看,谁的陷阱更有效。
他再次将手覆上设备,继续未完成的修复,或者说,继续他的“表演”。他精确控制着能量输出,模仿着基金会期望看到的模式,并将更多经过伪装和扭曲的“蓝图”信息嵌入到修复过程中。
精神力的消耗巨大无比。右手的透明化不再是隐约闪现,而是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范围也在扩大,小指和无名指几乎完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状态,皮肉下的骨骼和血管脉络清晰可见,泛着微弱的蓝光。
就在修复接近尾声,他进行最后一次能量微调时,异变陡生!
右手的透明化骤然加剧,整只手掌瞬间变得如同最纯净的水晶,不仅完全透明,甚至他的视觉仿佛能穿透自己的手掌,直接看到下方工作台的木纹!
一股强烈的虚脱感和源自灵魂深处的撕裂感猛地袭来!
他闷哼一声,强行切断了能量输出,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两步,扶住旁边的金属架子才稳住身体,大口喘着气。
右手掌的透明化缓缓消退,恢复原状,但那种冰冷和脱离掌控的疏离感却久久不散。
他心有余悸地看着自己的手,刚刚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要彻底分解开来。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窗台。
花瓶里,沈清秋今天早上才送来的那几支新鲜栀子花,就在他刚才能力失控的瞬间,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蜷缩、枯萎、发黑!原本洁白饱满的花瓣变得焦黄,无力地垂落下来,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生命力。
陆修的心猛地一沉。
能力的代价……已经开始影响到周边的生命体了?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又被轻轻推开。沈清秋端着一小盆新摘的栀子花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惯有的温柔和一丝怯生生的笑意:“我看你灯还亮着,就……就顺便再拿了些过来,替换一下……”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她的目光先是惊愕地落在窗台上那束突然枯萎的花上,然后下意识地看向陆修,恰好看到他似乎有些无力地靠在金属架旁,右手下意识地抬起,似乎有些不舒服地虚握着。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沈清秋放下花盆,关切地走上前。
走近了,她更清晰地看到陆修额头的冷汗和略显苍白的脸。一种母性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探探他的额头,或者扶他一下。
她的指尖无意间,轻轻触碰到了陆修刚刚恢复常态的右手手指。
刹那间,一股极其冰冷、仿佛不属于活物的刺骨寒意,顺着她的指尖猛地窜了上来!那感觉,完全不像是触摸到人的皮肤,更像是瞬间碰到了一块万年寒冰,甚至更糟——一种没有任何生命温度的、绝对的死寂之冷。
沈清秋被冰得猛地一哆嗦,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悸:“你的手……怎么像冰做的一样?!”
陆修像是被烫到一样,瞬间将手抽回,藏到身后,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
他脸上闪过一丝极少见的慌乱,但立刻被强行压了下去,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可能……刚才碰了冷媒剂,还没回温。”
沈清秋的手还僵在半空,指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触感仿佛还残留着。她看着陆修明显掩饰的表情,又看了看窗台上枯死的花,眼底最初的那丝困惑迅速被一种更深沉的心疼和不安所取代。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默默低下头,轻声说了句:“那……你早点休息,别太累。”
说完,她慢慢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工作室里再次恢复寂静。
陆修缓缓从身后拿出那只手,沉默地看着。
窗台上,新旧两盆栀子花,一盆枯死晦暗,一盆洁白盛放,在冰冷的灯光下,形成一种无声却惊心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