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爬升到万米高空，机舱灯调成暧昧的暖黄。柳薇坐在靠窗的位置，陆修在中间，叶红翎则靠过道。
柳薇把笔记本搁在小桌板上，屏幕上是盘古系统实时推送的加密文件。
“根据冲绳得到的情报，‘石田’和‘东京’是关键。”柳薇低声开口，声音控制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清的范围，“我调取了内阁官员公开数据库，姓石田的有两位。一个是石田太郎，外务省的鸽派老头；另一个是石田一诚，内阁情报调查室出身，四十五岁，激进派代表人物。”
屏幕上跳出一张照片：石田一诚，西装笔挺，眼神阴鸷，嘴角永远挂着那种“老子看不起你们”的冷笑。
“就是他。”柳薇点了点照片，“公开资料里，这人公开言论多次提及‘技术自主’、‘摆脱依赖’，甚至暗示过某些‘非常规手段’的必要性。”
陆修看着照片上那张透着精明与强硬的脸，点了点头。柳薇继续道：“更重要的是，‘盘古’初步分析了石田一诚的政治资金报告，发现有几笔来源模糊的政治献金，通过复杂的离岸公司网络洗白，最终流向与他关联的智库。其中一家离岸公司，与基金会控股的某个空壳公司在注册地上有重叠。”她放大了一张复杂的股权结构图，“虽然还不是铁证，但嫌疑极大。到了东京，他是首要调查目标。”
叶红翎嚼着空中小姐送来的零食，凑过来看了一眼：“啧，一看就不是善茬。到了地方，我先去摸摸他的日常路线和安保情况。”
“嗯，但必须谨慎。东京不是冲绳，我们身份敏感，行动要更隐蔽。”柳薇说着，揉了揉眉心，连续的高强度信息处理让她眼底泛起一丝疲惫。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试图找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工作。
陆修注意到了柳薇的动作。他唇角微扬，心念一动，立刻开启了万物蓝图。
在蓝图视觉中，柳薇身下的座椅结构瞬间数据化成一片精密复杂的蓝色光线。陆修的双手悄悄放在扶手上，在无人察觉的角落，他意念集中，开始对座椅的内部结构进行微调。
他没有进行任何激烈的重组，只是在分子层面微调了座椅内部支撑海绵的密度和排列，将几处支撑杆的应力分布做了细致优化，并在腰部支撑的位置调整了气垫的充气微粒流速。
只用了不到十秒，旁人看来毫无变化的座椅，却在人体工程学上达到了极致的舒适。
柳薇正准备继续工作，忽然感觉腰部和背部传来一股恰到好处的支撑感，原先的僵硬和压迫感一扫而空，仿佛整个座椅都根据她的体型重新定制了一遍。她微微一愣，转头看向陆修。
陆修正看着窗外，脸上带着无辜的笑意。
“怎么了？”他问道。
柳薇的眼底闪过一丝只有陆修能看懂的暖意，她很快恢复了专业的神色：“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趟航班的座椅意外地很舒服。”
连续的高强度信息处理终于让精力透支。半个小时后，柳薇的头不知不觉歪向陆修这边，额角轻轻抵在了他的肩头。她的呼吸变得轻缓绵长，温热的气息透过薄薄的衬衫面料，熨帖在陆修的皮肤上。
陆修清晰地闻到柳薇发丝间淡淡的清香，感觉到她依靠过来的重量，很轻。他尽量保持肩膀不动，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醒这份意外的亲近。
坐在过道另一侧的叶红翎刚看完一本航空杂志，一抬眼就瞧见这幕。她眉头一挑，二话没说，探过身，动作麻利却不算轻柔地扶着柳薇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这边带。
“哎——”柳薇在睡梦中含糊地呓语一声，睫毛颤了颤，似乎要被弄醒。
陆修：“……”
他看着叶红翎那张写满了“你小子想都别想”的英气侧脸，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飞机平稳降落在东京成田国际机场。
走出机场，东京这座亚洲最繁忙的都市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秩序井然下的巨大信息洪流。高耸的建筑、密集的电缆、交错的轨道交通。
“东京的监控密度是冲绳的数倍，基金会既然能与内阁官员石田一诚合作，情报网络必然深不可测。”柳薇在前往预定住处的出租车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中文低声对陆修说道，“我们的伪装不能有一丝松懈。特别是你，我们不清楚基金会有多少人认识你。”
陆修点点头，表示明白。
为了最大程度地避开市中心的监控和酒店业可能存在的眼线，柳薇选择了一家位于东京远郊、相对传统且偏僻的日式温泉旅店。
当出租车缓缓驶入一片安静的日式庭院时，旅店的主人，石川夫妇，已经等候在门口。
石川先生是一位身材矮小、笑容真诚的中年人，石川太太则身着和服，气质温婉。他们见到三人，立刻鞠躬，脸上带着日式旅店特有的、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温暖笑意。
“阿诺，很感谢三位贵客选择住在我们这里。”石川先生用他不太流利的英语夹杂着日语，热情地迎上来，“您能选择我们这家小店，是我们的荣幸。”
“我们追求安静和传统，这里环境很美。”柳薇礼貌地回道。
石川太太接过他们简单的行李，柔声介绍道：“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两间最好的房间。一间是传统的日式客房，另一间，是带有露天温泉私汤的特制套房。”
石川太太脸上带着一种日式主妇特有的体贴和善解人意：“在一天疲劳的旅途后，一起共浴温泉，可以消除所有的疲惫，增进感情。这间房很适合你们。”
“共、共浴？”
柳薇的脸颊上快速飞起一抹红晕，准备找个理由婉拒时，叶红翎已经走了过来。
陆修听不懂他们聊天，只看到叶红翎走了过来，豪爽地拍了拍柳薇的肩膀，然后开始用流利的日语和石川夫妇交谈，同时不忘给柳薇使眼色。叶红翎对石川太太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并指了指柳薇，又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向了陆修。
陆修一头雾水，看着柳薇，又看着叶红翎和老板夫妇谈笑风生。小声嘀咕道：“在说什么？不会真要把我卖了吧？”
石川太太微笑着点头：“嗨，原来是这样。”
柳薇感激地看了叶红翎一眼，随即对石川太太说：“温泉房我很喜欢，那就我和她住这间。”
石川先生亲自将陆修带到了隔壁的传统客房。那房间虽不带温泉，但布置得精致温馨，拉开障子门，能看到一片小小的枯山水庭院。
“陆修先生，请安心住下。”石川先生将日式浴衣放在榻榻米上，语气和蔼，“如果需要任何东西，可以随时按房间里的服务铃。您可以在房间里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为您准备最美味的早餐。”
石川夫妇的体贴无微不至。他们送上热腾腾的茶水，细心讲解了房间内的设施，甚至还根据陆修“摄影师”的身份，贴心地在单人房里准备了额外的插座板和照明，以供他整理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