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房所在的“丹霞峰”灵气盎然,空气中常年弥漫着各种药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与杂役处的破败、执法堂的冷肃不同,这里更多了一份专注与沉淀的氛围。
林陌跟随那名执法弟子来到炼丹房的偏殿。此处是苏婉清这样的内门炼丹弟子处理杂务、短暂休息的场所,布置清雅,靠墙摆放着几个药柜,中间是一张宽大的檀木桌案,上面散落着一些药材样本和记录玉简。
苏婉清正站在桌案前,低头审视着几株不同年份、品相的“凝露草”,秀眉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见是林陌,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和缓。
“你来了。”她放下手中的灵草,目光落在林陌身上时,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修为似乎有所精进?”
炼气期低阶的修为波动很难完全隐藏,尤其是林陌刚刚突破,气息尚未完全内敛。加之苏婉清神识敏锐,自然察觉到了他比几天前浑厚凝练了不少的灵力波动,而且这股灵力中还带着一丝让她都感到些许惊讶的冰凉沉静之意。
林陌心中微凛,知道瞒不过这位天才,便半真半假地恭敬回道:“苏师姐慧眼。前几日偶有所感,侥幸突破到了炼气二层。”他并未提及寒潭之事,那等遭遇说出来徒惹麻烦。
“炼气二层……”苏婉清轻轻颔首,并未深究。杂役弟子能自行突破,虽不算常见,但也并非没有。她更在意的是林陌之前表现出的那份对“理”的认知。“看来你于修炼一道,亦有几分悟性。”
她将话题引回正事,指着桌案上的凝露草道:“此次找你来,是想再听听你的见解。你之前提及‘循理而行’,对于不同年份、不同产地,甚至采摘时辰不同的凝露草,其药性火候的微末差异,该如何把握这其中的‘理’?”
这个问题颇为深入,已经触及了炼丹师对药材理解的精深层面。寻常杂役恐怕连听都听不懂。
林陌却并不怯场。他走上前,仔细观察那几株凝露草,甚至拿起一株,指尖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太阴灵力进行感知——这太阴之力似乎对感知草木精华别有奇效,能让他更清晰地“看”到药材内部灵气的流转与分布。
结合前世所学的植物学、化学知识,以及这段时间对修真界基础药理的恶补,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
“师姐请看,这株五年份的凝露草,叶片肥厚,主脉粗壮,其内部木灵气充沛而活跃,如同壮年,烘烤时火候可稍猛,以求快速锁住其勃发生机;而这株三年份的,灵气柔嫩,如同幼童,则需文火慢焙,徐徐引导,避免损伤其灵性根本。”
“再看这两株,虽同是五年份,但一株采自向阳坡地,一株采自背阴山谷。向阳者,灵气中带有一丝燥烈‘火气’,炮制时或可佐以少量晨露、无根水调和;背阴者,灵气阴润,自带‘水意’,则需稍加强火,驱散其过多湿寒之气……”
他侃侃而谈,不仅指出了差异,更用了一种苏婉清从未听过的、类似于“能量属性”、“内部结构”的角度去阐释,并提出了具体、且听起来颇有道理的调整建议。其中甚至隐含了一丝阴阳平衡、五行生克的朴素道理。
苏婉清听得美眸异彩连连。林陌的许多观点,与她凭借多年经验和天生药感得出的结论不谋而合,甚至有些细节连她都未曾深思过。而他那种独特的、近乎“解析”万物般的思维方式,更是让她大开眼界。
“能量属性……内部结构……调和……”苏婉清低声咀嚼着这几个词,仿佛触摸到了一扇新的大门。她看向林陌的眼神,彻底变了。之前或许只是欣赏其机巧与心性,此刻,却真正将他视为了一个可以在“道”的层面进行交流的对象,尽管对方只是一个炼气二层的杂役。
“你所言,甚是有理。”苏婉清语气郑重了许多,“看来,我之前的某些处理方式,确实有些粗糙了。”她顿了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递给林陌,“这瓶‘润脉丹’,于我已是无用,对你温养经脉或有些许益处,便赠与你吧,算是答谢你今日解惑。”
润脉丹!这可是对炼气期弟子拓宽经脉、夯实根基都大有好处的一阶上品丹药,价值不菲!远非他每月领取的引气丹可比。
林陌心中一动,没有虚伪推辞,双手接过,真诚道谢:“多谢师姐厚赐!”
苏婉清微微点头:“日后若在药理或修炼上有何疑难,可来此寻我。当然,若对丹房药材处理有新的见解,也望不吝告知。”
这相当于给予了林陌一定的请教权和建议权,是一种极大的认可。
带着那瓶珍贵的润脉丹和苏婉清的认可,林陌离开了丹霞峰。他知道,与这位内门天才的交好,将为他提供一层无形的保护,也是“隐星”初期发展的重要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