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传送带来的剧烈撕扯感,远超以往任何一次。本就重伤濒临崩溃的众人,在这股力量下更是雪上加霜。
当眼前扭曲的光影终于定格,熟悉的碧绿光罩与清冷月华映入眼帘时,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口鲜血喷出,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身形踉跄着跌落在混沌道庭中央的平台之上。
“回来了……”陈默拄着剑,单膝跪地,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脏腑剧痛,方才燃烧剑元的后遗症此刻全面爆发。
阿狸娅松开搀扶陈默的手,自己也险些软倒,九条狐尾光芒黯淡,气息紊乱,方才渡给陈默的妖力让她自己也消耗殆尽。
阿九更是直接瘫软在地,小脸煞白,银色的眼眸都失去了焦距,强行透支空间之力让她神魂受损严重。
醉道人脸色灰败,强行催动“永寂寒渊”消耗了大量本源,此刻也是摇摇欲坠,靠着酒葫芦才勉强站稳。
林陌伤得最重。左肩那被黑雷擦过的伤口,灰败的“虚无”侵蚀之力仍在缓慢蔓延,若非苏婉清一直以精纯丹气死死护住心脉,恐怕早已侵入五脏六腑。他整个左臂乃至半边胸膛都失去了知觉,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全靠苏婉清搀扶才能勉强站立。
苏婉清自己也是消耗巨大,脸色苍白,但她是众人中唯一还保留着相对完整行动力的人。她此刻心急如焚,美眸含泪,却强行镇定,以最快的速度将众人安置到道庭内灵气最浓郁、阵法最稳固的区域。
“醉长老,您先调息,稳住本源!阿九,这是‘蕴神复元丹’,快服下!”苏婉清飞快地将丹药分发给最危急的几人,随即立刻转身,扶着林陌盘膝坐下。
“林陌,撑住!千万别让那侵蚀之力扩散!”苏婉清双手抵在林陌后背,精纯温和的丹气毫无保留地涌入,与那灰败的虚无之力展开拉锯战。同时,她迅速取出数种珍贵灵材,以丹火融化,化作碧绿药液,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林陌左肩伤口处。
药液与灰败之力接触,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阵阵黑烟。林陌身体剧震,额头冷汗涔涔,但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全力运转体内残存的造化混沌之力,配合苏婉清的丹气,一点点驱逐、净化那可怕的侵蚀。
这过程极其痛苦且缓慢。那黑雷中蕴含的“虚无”意志极其顽固,仿佛拥有生命般不断反扑。苏婉清不得不持续输出丹气,额角也渐渐渗出细密汗珠。
另一边,醉道人服下丹药,勉强稳住体内翻腾的太阴之力,立刻盘膝调息,吸纳道庭内精纯的混沌灵气恢复。陈默和阿狸娅也各自服下疗伤丹药,背靠背坐下,缓缓梳理体内乱窜的剑元与妖力。阿九在丹药作用下,脸色稍缓,但依旧虚弱,沉沉睡去。
整个混沌道庭内,陷入了一片沉重而紧迫的寂静,唯有阵法运转的微弱嗡鸣和众人粗重痛苦的呼吸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陌左肩伤口的灰败之色终于停止了蔓延,并在苏婉清丹气与药力的持续净化下,开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消退。虽然距离痊愈还早,但最危险的扩散期总算被遏制住了。
苏婉清这才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凝重。她收回抵在林陌后背的手,自己也服下一枚丹药调息片刻,随即又开始检查其他人的伤势。
陈默的内伤最重,经脉多处受损,剑元紊乱。阿狸娅妖力透支,血脉有些亏虚。阿九神魂受创,需要长时间的温养。醉道人本源损耗,恢复起来也非一朝一夕。
相比之下,林陌的外伤(侵蚀伤)虽然可怕,但根基未损,只要驱逐了那股“虚无”意志,以他合体期的修为和造化混沌大道的恢复力,反而可能是最快恢复的一个。
“大家伤势都很重,需要时间。”苏婉清声音疲惫,却带着安抚的力量,“道庭有阵法守护,灵气充沛,我们暂时安全。接下来,全力疗伤恢复。”
接下来的日子,混沌道庭成了临时的疗伤圣地。
苏婉清几乎成了最忙碌的人。她不仅要调息恢复自身,还要根据每个人的伤势变化,调整丹药配方和辅助疗伤的方式。她的丹道造诣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各种疗伤、固本、蕴神、祛邪的丹药被源源不断地炼制出来。
林陌在初步稳住伤势后,便进入了深层次的闭关。他不再单纯依靠苏婉清的丹气,而是主动引导造化混沌大道,以自身为熔炉,缓缓炼化左肩残留的“虚无”侵蚀。这过程如同刮骨疗毒,痛苦异常,但每炼化一丝,他对自己大道的理解就深刻一分,对“毁灭”与“虚无”的法则也有了更直观的体悟。他的气息在痛苦中逐渐变得越发凝实、厚重。
陈默和阿狸娅相互扶持疗伤。陈默的剑意刚猛,恢复时难免霸道,有时会引动内伤。阿狸娅的狐火则相对阴柔,能中和部分狂暴。两人一刚一柔,配合调息,效果竟出奇的好,伤势恢复速度比预期快了不少。
醉道人稳扎稳打,以太阴之力的清冷特性缓缓滋养受损的本源,同时也在反思此次禁渊之行的得失,对太阴之力的运用有了新的心得。
阿九在沉睡数日后醒来,虽然依旧虚弱,但神魂的损伤在苏婉清特制的丹药和道庭宁静环境的温养下,开始缓慢愈合。她对空间的感知似乎因祸得福,在修复过程中变得更加敏锐和精细。
随着众人伤势的逐步稳定和恢复,混沌道庭内的气氛也渐渐缓和。虽然依旧无人说话,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同伴间无需言喻的信任,在沉默中流淌。
这一日,林陌静室的门缓缓打开。他踏步而出,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锐利,左肩处虽仍包裹着药布,但那股令人心悸的灰败之气已消散大半,行动间已无大碍。
他来到道庭中央,众人已感应到他的出关,纷纷围拢过来。
“林陌,你的伤……”苏婉清关切地上前。
“已无大碍,剩下的需要时间慢慢调养。”林陌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众人,“大家恢复得如何?”
“死不了!”陈默咧嘴一笑,用力捶了捶胸口,牵动伤势,疼得龇牙咧嘴,但眼神明亮,“再养几天,又能打架了!”
阿狸娅微微点头:“恢复七成。”
醉道人晃了晃酒葫芦:“本源补回来一些,还得再喝几壶好酒。”
阿九小声道:“我……我好多了,就是还有点没力气。”
林陌看着众人虽未痊愈却精神尚可的模样,心中稍安。他沉吟片刻,道:“此次禁渊之行,虽然凶险万分,几乎全军覆没,但收获同样巨大。”
他看向那依旧在缓慢运转的混沌锚石,仿佛透过它看到了遥远禁渊中那重燃光芒的方尖碑。
“我们验证了节点网络的深层秘密,接触到了‘归零潮汐’与系统污染的直接关联,更关键的是——我们证明了,‘设计者’留下的后手依然有效,即便残破,只要方法得当,依然能被重新激活!”
“那方尖碑……”苏婉清想起那银白的光芒。
“它暂时稳住了。”林陌肯定道,“虽然无法根除黑暗心脏,但至少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而且,通过这次‘充能’,我感觉到方尖碑内部,似乎还隐藏着更深层次的信息或通道,或许与‘协议监督者苍玄’,乃至真正的‘设计者’有关。”
他语气变得凝重:“但时间不站在我们这边。‘归零潮汐’的余波仍在酝酿,黑暗心脏只是被暂时压制。我们必须更快地恢复、变强,并找到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法。”
“下一步,我们该如何?”醉道人问出了关键。
林陌眼中光芒闪烁:“先彻底养好伤,巩固此次生死搏杀带来的感悟与突破。然后……”
他望向混沌道庭之外,那无尽的幽暗。
“我们需要再次探索节点网络,寻找更多类似γ-7节点或方尖碑的线索。尤其是要找到关于‘苍玄’,以及如何安全前往‘归墟锚点’的信息。”
“这一次,”林陌握紧拳头,感受着左肩残留的隐痛与体内新生的力量,“我们要准备得更充分,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