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一过,姜秋月还要赶着去找李家的太太打叶子牌,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送走她们婆媳二人,乔婉玉脚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怎么回事?我不是伤了身子,根本不可能有身孕,怎么还会有了?”
绿禾拧着帕子,焦急道:“我与大夫说过夫人曾饮过红花。大夫说了……红花不是绝子汤,养好了身子过后依旧还是有可能的。”
乔婉玉小声呢喃:“不可能……那次灌药落胎后,太医都说我今后再无孕育的可能。”
“难道太医还比不上榆临的大夫吗?”
绿禾小心出声:“许是少夫人这段时间没有再遭罪,所以身子好了许多。”
她袖子下的双手紧握,脑子一片混乱。
从她选择嫁进沈家开始,就是因为不会有怀孕的可能性才那么肆无忌惮地与沈川欢好。
更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尽心尽力的照顾好沈川的两个孩子。
她一早就知道沈川一旦选择随沈敬之去了都城就很容易一去不回,她只需要委屈几月就能换来一辈子的安稳生活。
有了沈家长房长媳的身份,她如浮萍的人生也算是落了个根,有两个孩子更是锦上添花。
好好教导,他们的母亲只能是自己,下半辈子也有了着落。
这一切都如想象的方向在走,万万没想到此时多了一个孩子。
绿禾小心开口:“少夫人,这个孩子是?”
她愣了半晌,缓缓开口:“我不知道……”
绿禾满脸疼惜,“夫人推算下时间,也许会有个大致的方向。”
她开口,嘴唇都带着些颤抖。“我真的推不出来。”
话已至此,绿禾还有什么不明的呢,回想起那日的场景,身后不禁打了个冷颤。
屋内安静了片刻,她突然开口:“这孩子,怕是留不得!”
绿禾一脸惊恐:“夫人你要打掉他?可,万一是沈大少爷的,您也可以留着,有个自己亲生的,以后也有个指望。”
“更何况,这孩子,本就来之不易……”
乔婉玉眼眶微红,她何尝不知道,但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萧怀锦的,她也不可能要,自己怎会给仇人生子,简直就是笑话。
“你别说了,找个偏远一点的医馆,找个大夫开一副落子药。”
绿禾身子微颤:“那药,性子烈得很,姐姐。你忘了吗?”
乔婉玉闭眼,眼底透过一丝绝望:“那能怎么办?”
“难道要生下来吗?若是沈川的,我还能心安理得的养着,可若是萧怀锦的,又该如何?
我会一辈子对他的身份遮遮掩掩,在沈家也是个隐患,万一将来有一天东窗事发,你我安能像现在一样有个家?”
绿禾听了少夫人的分享,眼泪直流,不知如何是好。
她既不忍心姐姐遭罪,也怕孩子的身份有异。
只能无言落泪,恨自己没有半分用处。
乔婉玉拍了拍绿禾的手,“听我的,去吧,早去早回。”
绿禾起身,表情凝重地点点头。
……
另一边,软在椅子上的沈杨氏却始终心里没个底儿,她唤来秦嬷嬷:“你让你孙子看紧点大房屋里的。”
秦嬷嬷疑惑道:“不是刚撤了人不久,又要盯上吗?”
沈杨氏叹气:“你又不是没瞧见,她好像知道自己有孕,脸色并不算好,嘴上还没个把门的。”
秦嬷嬷宽慰道:“许是第一次,有些慌张。”
她被老夫人派去监视乔婉玉许久,这么久来,实属没什么异样,反倒看到了她对这个家尽心尽力。
典卖嫁妆是为了去盘两间小铺子,一丁点的小收益也拿来用到这个家里。
对两个小孩子更是视为己出,沈川没带走的那个妾室,她也好生养在府中的一角,没有一点吃心。
放眼整个榆临,这样做事周全的主母应当是头一个了。
是以做监视人的秦嬷嬷,心都偏向了乔婉玉。
沈杨氏也知,但心里就是觉得不安:“你还是让福子去看着吧,大房也没个男人在,就当是紧着她这一胎,也该派个人暗中瞧着。”
听老夫人这样安排,秦嬷嬷也没了其他的说法,只低低的应着。
没成想刚接了看守大房任务的福子,就马不停蹄地找到秦嬷嬷。
“奶,大房的少夫人要打胎,厨房的小灶上正熬着药。”
秦嬷嬷出手敲了福子的脑门儿:“你胡乱说什么呢?灶上熬着的是今日大夫开的安胎药。”
福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是安胎药,安胎药里怎会有红花?”
秦嬷嬷眼神凝重,示意他继续说。
“上回我媳妇儿崴脚,大夫开的药里就是有红花,我记得清楚还是因为大夫说,切记有身孕的妇人不能用,会导致小产,我才记得那么清楚。”
“你让我盯着大房,我就借口说给小灶上送些柴火,一瞥眼就看见了,准没错,我趁着绿禾姑娘不注意,捞了几片出来,不信您看。”
说罢,福子从怀中掏出几片褐色的红花瓣,秦嬷嬷的拿着细细端详。
瞬间神色一变:“哎哟!坏了!”
她来不及禀告老夫人,就朝着小灶的方向去。
一路上不敢停歇,跑得她气喘吁吁,到了门前儿,见药还在灶上熬着,才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绿禾心不在焉的看着小灶,一步都不曾挪动。
秦嬷嬷刚想抬脚进去质问,又收回了步子,心里泛起了嘀咕。
少夫人为什么不要孩子?总有个缘由吧?她要真想弄掉,自己拦了一次也会有第二次,总有个看不住的时候。
怪不得老夫人要叫福子紧紧的瞧着呢,难不成少夫人真有什么问题。
自己这样进去质问,难免会打草惊蛇,还不如先让这碗药送不到乔婉玉手里,其余的等禀告了老夫人后再做决断。
想到这儿,她稳了稳情绪,挂上一副笑容,抬脚进了小灶房。
“绿禾,给少夫人熬着药呢?”
绿禾被突然进门的秦嬷嬷打断思绪,连忙提起了精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秦……秦嬷嬷,您怎么来了。”
秦嬷嬷笑容一僵,果真有问题。
她笑着答:“这不是少夫人有孕了吗?老夫人让我来守着给少夫人炖煮些燕窝,好好的温补着。”
绿禾心不在焉答道:“这样啊,还是老夫人想得周到……”
“你这罐里熬着的是今日的安胎药吗?我闻着怎么有股子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