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迈着轻快的步伐走来,先鞠躬再落座。
同样也是通过穿衣发髻打扮来区分大致身份:“夫人,小姐安好,鄙人姓钟,管理宅院以及商铺两个行当,有什么要求尽管向我提出,我会尽可能满足您们的需求。”
林婉将目光落在苏荷的身上,她笑着说:“姐姐说吧,大宅院,小宅院,周围有什么商行都可以提,姐姐夫君要赶考,离会试近的宅子也有,只不过。”
她顿了顿,苏荷心领神会,钱嘛,好说好说。
苏荷想了想,现在夫君和自己,空凌和乐桃,总共就四个人,住太大的院子没必要,但也不能太小。
夫君在都城有恩师齐先生,万一哪天有贵客上门,太寒酸以后指不定不来了。
“一个四方院,稍微大点的,一个主卧,三间客房。”
钟管事一边点头,一边在空白的纸张上记录,“需要厨房和书房吗?”
苏荷点点头,“要的,要的,书房要大一点,采光好一些的。厨房有就行,不在乎条件。院子间最好有些植株,马上天暖了,不想光秃秃的。”
书房必须要的,夫君温习功课,拥有一个安静的环境,这点毋庸置疑。
至于植株,随便提提,有最好,没有也行。
钟管事一一记录下来,身旁的灰衣伙计也不动声色地斟茶递水,密切关注钟管事需要什么,见钟管事手中的碳笔短截,立马就从登记台寻了一只新笔递上。
苏荷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这小伙计,眼里是真有活儿。
他抬头询问:“那夫人的预算是多少呢?”
苏荷愣住了,她才来都城第一天,根本不知道这里的钱财所衡量的价值是否跟榆临一样。
舅舅他们租赁的院子加两间独房,位置偏了一些,半年不足五十两。
都城的五十两能租什么样的院子,她是一无所知。
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林婉,林婉摸着脑袋摇摇头:“姐姐,我没租赁过院子,不知行情。”
钟管事察觉到眼前这位夫人的窘迫,看样子这位夫人是从外地来的,租的院子又着重强调书房,定是送家中人来赶考的。
能上都城参加会试的又是已经中举的举人老爷,再看她身上的穿着,风格有些偏向都城贵人的打扮。
诸多推断,定是都城不远的大洲城,说不定是安淮、榆临、富江那些地区。
这些地区的穿着饮食都与都城大差不差,那这夫人应该不是差钱的主儿,就是不知道适应范围在哪个程度。
钟管事主动接过话茬,眼底的细致化做试探:“夫人若心里没个数儿,我且可派人先带夫人去看符合您预期的三种价位宅院,只不过有一个二十八两的费用需要夫人缴纳。
若您要租赁宅院,就会在租金上扣除您事先缴纳的二十八两,如果看完您不满意不租,这二十八两是不退还的。”
钟管事说完,笑眯眯地候着,不知这位夫人的脾性如何。
既不能高看客人,也不能狗眼看人低,身处大地方,心要如止水。
但是也避免不了心中窝火,如方才那两位客商,他们自己寻了位置来洽谈价钱,不出服务费,可尽儿询问一切情况,忙活半天分文不挣。
像这种提前缴纳金额,是最适合外地客人的方法,但是多数人都嫌弃还没谈好呢,就要收钱了,但丝毫不提其中带来了便利。
苏荷图个洒脱,立马觉得钟掌事这个提议很好。
“好,就依钟管事的办法来。”
钟管事闻言,立马朝身旁的伙计招呼:“庆安,快去给夫人拿押金单子来。”
“好勒,师傅!”
他欢快离去,今日不算开门红,但好歹看到了收益。
庆安利索地离开,回来的时候便拿了写着押金二十八两的契书和印泥。
苏荷觉得有趣,押金还要签契书。
她拿起来细细看过,云舒姐说过,出门在外,最是要仔细那些按手印的东西,不能掉以轻心。
她看过后,确定这契书也不曾有什么坑。
不过就是说清楚这二十八两的作用,买卖成了就是其中一份,不成,就化作牙行的服务费。
不得不说,别小看这二十八两,这放在以前,不攒个三五年,哪有这么多。
到了都城,二十八两不过就是他们牙行的服务费了。
好在她现在不差钱了,随后她从荷包里拿出三十两银子。
钟管事师徒二人一愣,庆安连忙提醒道:“夫人,二十八两即可。”
苏荷抬了抬眉,她拿起桌上的茶:“我知道,多余的就当请二位喝茶,等安顿下来,指不定还得麻烦你们。”
她语气淡然,仿佛不收下,这门生意便做不下去了一般。
钟管事大喜,左右看了一眼,连忙将其中一两银子藏入袖子中:“多谢夫人,鄙人定给夫人挑上好的宅院。”
庆安还愣在原地,直到钟管事踢了他一脚,他才将一两银子揣进怀中。
师徒二人左右巡看,这样子不像受了打赏,倒像是做了贼一样。
苏荷立马意识到,也许他们不能收客人的打赏,或者又是明面上的打赏全都落在了上面。
庆安则成了领她们外出看院落的人。
第一处,苏荷想都没想就淘汰了,太偏了。院子是很大很宽敞,但是周围连个商铺都没有,一排排全是紧密的院子,进院子的巷子还只能步行,马车根本无法通过。
林婉儿瞧了也连连摇头,“苏姐姐,我们去下一家吧。”
庆安心里有了大概,看来这位夫人提的条件里没有包含这些细节,却十分在意,说明也是个好日子过惯了的。
于是中间价位的屋子他直接略过,带苏荷来了东街的贵人区。
庆安耐心地介绍:“这条巷子的住户,有京官,还有富商,夫人符合预期的房子这边就有三处。”
他指着东南方道:“出了这条巷子,不足百米处就有商铺,金银首饰、胭脂水粉、酒楼茶坊,应有尽有。”
庆安挑着都是夫人喜欢的地儿,他紧接着补了句:“往右走,书斋,书坊,也是一应俱全。”
苏荷满意地点头,地段是真不错。
“进巷子前面几户都是有人住的,有些买的,有些租的。”
庆安指着这条巷子:“最前面的是院子最小,也最吵。因为临街,这点不符合夫人的条件,咱们往里面走,越往里走越大。”
苏荷抬头一看,第一家最小的院落便挂的“沈宅”。
庆安见他视线落在上面,连忙解释:“别看这个院子小,这个院子的主家也是京官呢,可能祖家穷了点,所以买不起大宅子,就这个小宅院也是不久前才买下来的,以前都是租的。”
他疑惑:“夫人喜欢这个地段?”
苏荷笑了笑,然后摇头:“不是,我夫家也姓沈,所以多看了两眼。”
庆安回:“那挺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