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钰赶忙敛起神色,勉强扯出一抹温和的笑:“方才饮急了几杯,现下有些难受,容我缓一缓再陪兄台尽兴。”
话落,下腹又是一阵急坠,他猛地夹紧双腿,企图让自己好受一些,但是他很快就发现,夹腿没有丝毫的用处,现在只觉得双臀间快要喷涌而出。
再撑下去,恐怕要出事。
正当他想直接离席的时候,厅堂内终于站起来了一位发言的学子,谢承钰抬眼一看,竟然是赵平之。
他站起来就狠狠瞪了谢承钰一眼,随即说了与他相反的言论,此刻他非但不气,简直视他为救星。
谢承钰看着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赵平之身上,他借着整理衣摆的动作,悄悄起身,朝离他最近的一个青衫小厮招了招手。
那小厮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眉眼清秀,聪明机灵,见了他忙躬身行礼:“谢公子,有何吩咐?”
谢承钰压低声音,语气有些急切:“小哥,府中茅厕在何处?可否劳烦小哥带我去一趟?”
小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笑着回答:“公子随小的来,府中的茅厕在东跨院,路有些绕,公子不好找,小的领着你去。”
说完就要引着他往外走。
“多谢小哥。”谢承钰心头一松,可刚刚起身走出两步,顿时觉得肚子更痛了。他咬牙跟上,每多走一步,肠子里的胀气就翻腾得更加厉害。
那股憋了许久的气体像是要冲破阀门,但他只能死死憋住,他不能保证他冲出阀门的不一定就是气体。
等到出了宴席,谢承钰就着急地催促:“小哥,能……走快一些吗?”
小厮像是没听出他的着急,以为客人只是嫌路远,他笑着解释:“公子莫急,东跨院要先绕过后院,这一路上种了许多山茶花,咱们老夫人最是喜欢茶花了,您还可以顺便赏赏花儿。”
小厮说着,脚步依旧不紧不慢,路过一拐角时甚至还介绍起了廊下的一株名贵茶花:“您瞧瞧,这花儿叫’抓破美人脸‘,多稀奇啊,刚种下的时候咱们老夫人一天能来瞧八回。”
谢承钰哪里有心思赏花?他只觉得屁股发紧,冷汗顺着背脊往下淌。倘若今天真在沈府失了仪,别说日后被沈大人瞧上,怕是一辈子都要背着’兜不住屎‘的名声,在榆临永无出头之日。
“不,不必介绍了,小哥,我是真的很急,可以快些走吗?”谢承钰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额头布满了细汗,他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小厮这才察觉到不对,他回过身一看,只见谢承钰的额角冒汗,脸色也有些发白,扶着走廊的手都在颤抖,他连忙收起漫不经心的样子,加快了脚步:“公子,别急,这条回廊走完,左转就是了。”
就在此时,谢承钰再也憋不住了,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带着几分绵长的尾音,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
谢承钰的脸瞬间通红,小厮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动静惊得站在原地,他愣了一下,随即强装镇定,只当没有听见:“公子,前面就是。”
小厮小跑两步,过了个弯儿顺着方向给他指了一个位置,此时的他也顾不上别的什么了,慌忙说了一句:“多谢小哥!”后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在前面。
由于走得太急,肠胃中的气体被挤压出来。又是一阵“噗噗……”声,这次的声音更响,还带着几分浑浊的质感。
身后的小厮看着他仓皇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捂住了鼻子,青衫小厮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我勒天……这也太……难闻了。”
方才那几声怪异的声响,像是一种陈年旧缸散发出的酸腐味,顺着谢承钰衣角掀起来的风涌入他的鼻腔,饶是他在府中见惯了各种场面,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
他站在原地,刚想往后退几步,就听见茅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夹杂着谢承钰如释重负的闷哼,动静之大,隔着一丈远的地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小厮脸都吓白了,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远远地站在廊下,只盼着里面的公子快些出来。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茅房的竹帘终于掀开,谢承钰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比之前的窘迫已经好了很多。
他松了松裤腰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舒畅了不少。
可当他抬眼看向廊下时,却愣住了,站在那里的已经不是刚刚给他领路的小厮,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陌生小厮。
谢承钰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走上前,强装镇定地问道:“小哥,刚刚领我来的那个小厮呢,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
那个小厮见他过来,连忙也上前躬身行礼,带着几分尴尬的神色,支支吾吾地说:“回公子,刚刚带您过来的是小方,他方才在廊下候着,大概是身体不适然后就吐了,现在正在下人的房里歇着,实在不适合过来招待您,所以管事的便让小的来候着您。”
“吐了?”谢承钰瞳孔一缩,他站在原地,只觉得周围的空气滚烫,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狼狈地摆了摆手,声音干涩地说:“知道了,那便劳烦了你!”
说罢,他低着头,跟在小厮身后魂不守舍地走着,以至于走了许久都没发现,这里的路明显跟来时的路不太一样。
等到他回过神来,眼前的环境已经越来越陌生。
“小哥,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话还没说完,背后突如其来的一记闷锤,谢承钰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拱门后面出来了两个小厮,手脚麻利的将谢承钰捆吧捆吧地抬了起来。
领路的小厮转过身来,对那两人说:“麻利儿的,把他衣服扒拉两件,直接丢在培风院的屋子里去,这个点儿刚好,那两个丫头已经被支开了,速去速回。”
两个小厮连忙扛着谢承钰瘫软的身子向培风院跑去。
等待两人终于到了培风院,走在前面的人一脚踢开了房门,找好位置,就把谢承钰扔在书房的小塌上,负责扛下半身的小厮皱着眉头开口:“这人身上,怎么臭臭的。”
抗上半身的小厮白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有停下,一直扒拉着谢承钰的外衣:“你管他香的还是臭的,把主子交代的活儿先弄完行不?”
看着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嫌臭的小厮才拿了怀里的火折子,将一根迷香点燃,待屋里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两人才偷摸摸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