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钰回到租的小院子,苏宝萱连忙上前来迎,只见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手里端着大大小小的小箱子。
等小厮们放下东西离开,苏宝萱瞧着那几个箱子好奇地询问:“夫君,他们这是?”
谢承钰黑着脸回:“是沈家给的补偿。”
苏宝萱一听沈家,心里咯噔一下,沈家?榆临只有一个沈家。
自从苏荷阴差阳错之下嫁入沈家,苏宝萱就再没提过她的名字,也更不许谢承钰提起。
她自小跟着母亲到苏家来,村里人都拿她们姐妹对比。苏宝萱样样都强过苏荷,就连与苏荷从小一起长大的谢承钰,只要她勾勾手指就成了她的夫君。
谁知苏荷居然在徐如清的帮助下摇身一变,从村姑变成高门贵太太。
父亲说过,以谢承钰的才识,也会让她跨越阶级,可她接受不了苏荷先她一步过上好日子,这样的落差让她郁郁寡欢了好久。
直到谢承钰凭一己之力从松昌的书院转至榆临观澜,这让她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所以她没打算让谢承钰知晓苏荷已经嫁去了榆临。她一直期盼着待到明年谢承钰参加完乡试,一举夺魁成为考试的前三,到时才是她扬眉吐气的时刻。
眼看着只剩下半年了,原本两个不相交的阶级却提前见了面。
苏宝萱冷着个脸,没有心思再去看箱子里装的什么:“怎么?见到姐姐了?”
谢承钰转过她的身子询问:“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她嫁去了沈家?她为什么能够嫁给沈家那样的高门大户?”
苏宝萱甩开他的手,拔高音量:“说与不说有什么关系?怎么,你与她余情未了,还是看她身份高贵,想去攀亲戚了?”
谢承钰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苏宝萱的背影,实在不明白她会这样想。
苏宝萱的手撑在桌面上,转过身子背对着谢承钰,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看到她因为生气而颤抖的肩膀。
谢承钰上前环抱住苏宝萱的腰身,把头埋在她的颈窝,瓮声瓮气地说道:“宝萱,我心里只有你,我是爱你的。我为什么想知道原因,不是因为苏荷,而是都城下来的吏部侍郎居然是苏荷夫家的二伯沈敬之,还记得我们在松昌打探的消息吗?”
苏宝萱被抱住先是一愣,随后就感受到耳边温热的气息,在听到谢承钰直言不讳表达着爱意。
她胸腔的怒意渐渐消散,这才委屈的转过身将头靠在谢承钰的胸膛:“夫君,是我的错,我不该任性,我是相信你的,只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毕竟,你和姐姐确实有过一段两情相悦的日子。”
谢承钰温柔的摸了摸苏宝萱的头发,很是受用她为他吃醋的样子:“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那时候只是错把感动当成爱意了,直到和你在一起我才知道,何为两情相悦。”
烛光摇曳,谢承钰直视眼前的人,一字一句都无比坚定:“我谢承钰此身只爱苏宝萱一个。”
苏宝萱起头,双眸含情,娇羞地看着谢承钰,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与苏宝萱成亲已有小半年,他哪里看不出她眼中的情欲渐起,只是一瞬间他回想起白日在沈府发生的事,顿时觉得腿软。连忙推开苏宝萱。
苏宝萱一脸疑惑:“怎么了夫君?”
谢承钰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没,没事,就是今日发生了一些事,让我还没回过神来。”
苏宝萱这才对箱子里的东西又重新勾起兴趣,一共三个箱子,她全部打开。两个里面各装了五十两白银,另一个箱子里装的则都是些上好的笔墨纸砚。
苏宝萱看到这么多银子张大了嘴,随即立马觉得不对劲,食指点在他的胸口,眼眸微微眯着:“这么多银子?夫君,你去沈家都发生了什么?沈大人能给你这么多补偿?”
谢承钰避开她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向那两个装了银子的木箱:“是沈大人的女儿年龄小顽皮,往我的杯子里下了泻药,害我差点儿虚脱。”
苏宝萱听了随即笑了:“我还当什么呢,权贵的孩子就是要顽皮些,只是给你下了泻药又不是春药,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么多钱,咱们也算是走了些运气了。”
谢承钰袖口下的手微微颤抖,连忙搭腔:“正好家里没钱了,眼下书院放假了,我明日去跟先生告假,咱们回上阳村吧。”
苏宝萱拿起银锭子笑得灿烂:“好啊,榆临的东西都贵死了,咱们把一半儿的钱存进钱庄等来年你考试用,剩下拿出来过年,这次我们上榆临用了爹准备给辑安的钱,这次就一并还了吧。”
谢承钰点头,“一切都听娘子的安排。”
谢承钰这趟赴宴虽然不太愉快,但好在有这一笔的银子的赔偿也算意外收获,只是沈敬之往后就算再看好他,也不会在明面上拉他一把了。
毕竟现在挑破了这层实打实的沾亲带故,就算他愿意也要顾及因此事传出的流言蜚语。
这场宴会结束,只有沈大人受到了伤害。人才没挑选出来几个,还因着沈月瑶的捣乱赔了谢承钰一百两白银。
就算谢承钰已经多次出言婉拒,可当着程先生的面儿,说出去的话哪里还收得回来呢。
沈敬之坐在太师椅上气得浑身发抖,地上明显有许多早就砸烂的茶杯,他指着沈月瑶怒骂:“我看你是蠢得可以上天入地了,饶是你再看不惯三房的那个人,你想什么办法都可以,为什么要把外人牵扯进来?”
“你选哪天不行啊,偏偏选在宴上有三位官员三位大儒的宴会上!选谁不行啊?偏偏选个承天昱最看好的学生。”
沈敬之看着沈月瑶不争气的样子,胡子都气得吹了起来:“你!你可真行啊!我才刚下榆临,脸就被你给丢光了!”
沈月瑶跪在地上哭得抽抽嗒嗒:“爹,我本就是想趁着人多,把苏荷私通的罪名落实,才好喊祖母把这个刺头给赶出家门去!谁知道会变成这样。”
沈鸣轩看着父亲的怒意只增不减,也赶忙跪在一旁:“父亲,妹妹她只是想难缠的人清除,到时候好助父亲将沈家的产业收入囊中,妹妹也是好心。”
沈敬之听闻,立马将手指着沈鸣轩:“怎么?这事儿你也参与了?”
沈鸣轩没有回答,只低着头不敢说话,沈敬之见状将另一个茶杯摔在沈鸣轩膝盖旁,碎裂的渣子飞溅,划上了他的手臂。
何氏在一旁心疼,却不敢上前。
沈敬之被气得捂住胸口,声音中尽是疲惫:“我还当你妹妹是个蠢,你也是个蠢蛋玩意儿,看着你妹妹害人用自己贴身丫鬟,找看客还亲自上场你都不拦着。被当事人领着脖子到厅堂!你们做的每一件事,要是在官场上都是让敌人看笑话的玩意儿。”
两兄妹被父亲训斥得不敢再说话,沈鸣轩瞥了沈月瑶一眼,威胁她不准说出是他想的办法。
沈月瑶被父亲训斥本就委屈,现在还被哥哥瞪,心里更加不满,随即脱口而出:“父亲,都是我哥给我出的主意,女人最在意的就是清白名誉,这样就可以让五哥休了她。”
“你!”
沈鸣轩还没反驳,沈敬之在听完沈月瑶的指控,两眼一翻,直直地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