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不愧是自己心悦之人,连自己在想什么都能猜透:“好,好啊!”
话音刚落,她便看到沈泽缓缓坐起身,伸手想去拿中间的被子。
可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却又顿住了,似乎有些局促,指尖微微蜷缩着。苏荷看着他这副模样,多了几分雀跃。原来这个平日里沉稳内敛的人,也会有这般慌乱的时候。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一直盯着沈泽,嘴角的弧度都没下来过,过了半晌她才发觉沈泽是因为手臂受伤不方便才感到局促。
当她意识过来时,简直要被自己给气笑了。
最终还是她麻利儿起身,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床间隔在他们中间的被子就被收起来,放在它原本的位置。
等她拍拍手再次回到床上,就看见沈泽已经闭上了眼睛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苏荷靠近他,给他理了理身上的被子也转过身睡觉,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而沈泽却在苏荷背过身后睁开了眼睛。
翌日一早,苏荷就眼尖儿发现了沈泽眼底的乌青,她戳了戳沈泽的脸颊笑意盈盈:“夫君怎的这么憔悴,难不成知道我的心意后竟彻夜难眠?”
沈泽被她突如其来的触碰弄得一愣。脸颊泛起红晕,随即装作不在意地避开她的手,声音有些不自然,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并未,只是昨夜伤口有些疼。”
苏荷掩嘴一笑,以为他在找借口便没有再打趣他,毕竟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做。
大年初一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昨日沈府的男女都分开行事,今日则是一同去主屋喝茶用膳,上一次五家人齐聚一起还是沈敬之回乡之时。
两人并肩出院,苏荷试探性地将手挽住沈泽的手臂,他没有躲开,温和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苏荷秉承着没有不乐意就是十分愿意的思路去判断他的想法,去主院的路上都哼着欢快的曲调。
沈泽在她没注意的时候轻轻勾起嘴角。
夫妻二人到的时候已经稍微有些晚了,一大家子坐在主院的堂屋看起来略显拥挤,从主位的沈杨氏开始请安,从上至下问安都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听说昨日五哥和五嫂嫂出去看花灯,竟然遇上了刺客,五嫂嫂看着挺结实的,怎么没把我这五哥照顾好,偏得让他受了伤?”
说话的正是二房刚解了禁闭的沈月瑶,她端着一盏青瓷盖碗,手指捏着杯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随即还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一旁的姜氏。
暗戳戳地挑拨离间在苏荷看来简直不要太明显,只是她实在不明白这二房的兄妹的恶意来自何处,感觉他俩比上阳村的婆子都难缠。
苏荷没有直面回应沈月瑶,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沈月瑶的母亲何氏:“二伯娘,七妹妹这张嘴,真是不得了哈,怎么?你们一家就这么想看我挨我婆母的骂啊?”
她转身看向姜氏,露出一口洁白的大牙:“婆婆,您会怪我没照顾好相公吗?”
姜氏没料到苏荷会突然喊她,她望了一眼堂上的众人,露出得体的微笑:“哪儿会?只是一点小伤根本无碍。自从你嫁进门渊儿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可见平日你是多细心的照顾他。他作为你的丈夫,自是第一时间保护你啊。”
听到这个答案,苏荷昂起头对着沈月瑶耸耸肩:“瞧见没,我婆母可不会因为你几句话就责怪我的哟。”
沈月瑶看着她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就生气,说起话来也不顾后果:“你个乡下来的,瞧瞧你那样儿,哪里配得上我五哥,要不是靠着和长辈们的几句戏言,你能成为我们沈家的人?我看你祖母脸皮也是够厚的,还真将你个乡巴佬硬塞进沈家,你家就是想钱想疯了!”
他们二人的婚事对外都声称是早年间长辈许下的承诺,其中以恩挟报的事也只有三房一家和沈杨氏知晓,其余人都不太明白其中缘由,也没人敢去询问老太太。
苏荷刚要开口反驳,就听见沈泽轻轻咳了一声,他朝着苏荷使了个眼神,随即将目光看向了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沈敬之,眼神沉静,却带着明显的意有所指:“二伯,方才七妹的话你也听见了。祖母常说,家教乃立身之本,子女的言行举止,最能体现长辈的教导,小妹今日的这般言行,想来是平日里疏于管教了。”
沈敬之是个混迹官场的人,平日里总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他也最看重“脸面”和“礼教”。
沈泽这番话,看似是在提醒,实则在暗讽他身为父亲,没能教好孩子,失了做长辈的本分,正好戳中了他的痛处。
沈敬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撑着桌沿,指尖都有些发白。他抬眼看向沈泽,语气中带着不悦:“沈泽,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教不好女儿,还需要你来指点不成?”
“二伯误会了,”沈泽神色依旧平静,语气带着几分慵懒:“我只是觉得,一家人相处,当以和为贵,若是因为言行不和伤了和气,反倒得不偿失,毕竟小妹的话就算不为沈家的脸面考虑,也要为在宫中的二姐考虑。”
“您说,是不是?”
苏荷见状,立马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就是啊二伯,我知道你们都嫌我乡下来的配不上你们沈家,但我好歹知礼守礼,也干不出来,’下药‘和侮人清白那种事,我看小妹不是娇纵不懂事,而是……”
她顿了顿,随后说道:“心思歹毒。”
“放肆!”
沈敬之气得拍桌,众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沈泽,你又管好你屋中人了吗?家世对沈家没有一点帮助不说,性子过于尖锐,一点小事就揪着不放,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温婉都没学会,也难怪会惹得月瑶厌恶,她若是日后再这般不懂包容,难道就不会给沈家招来更多麻烦吗?”
这话一出,正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沈敬之不仅指责苏荷,也在否定沈泽的眼光,可苏荷却气得发笑:“可这门婚事,明明就是你们沈家用恩情换的,二伯你觉得我不够格进沈家的门,那要不要我说说你们沈家欠了我阿奶什么样的恩情,才能让我踏进你们沈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