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舒点点头,随她去了别处。
眼见一众夫人小姐欲言又止的模样,苏荷立马接上话:“‘海棠’的养肤花露一绝,我也是那家脂粉铺的常客,这几月来日日用花露敷面,都白净了不少。”
“那家‘脂粉’铺子,才开不久,真的有这么好用吗?”
“我的皮肤一贯娇气,平日里只能用珍珠混牛乳敷面,花露?能用吗?”
整个榆临的百年胭脂铺不知道有多少,有些府中夫人都有自己固定的铺子,一旦认定那家,为了防止有不适的情况出现,几乎不会再换。
所以‘海棠’才以聘请妆娘为客人试妆另辟蹊径打开销路。
苏荷正热情洋溢地给众小姐介绍起‘海棠’新上的桂花露。
姜秋月看着卖力推荐的儿媳妇,眼中满是温柔与宠溺,虽言语上不及赵云舒说得那么令人心动,但她已经有样学样,不似从前大大咧咧。
这时连若仪摇着团扇,一声轻笑:“众人见赵娘子貌美,适才询问,谁问你了,一直说个不停?”
苏荷愕然,她只不过是想要趁热打铁而已,毕竟是自家的产业,多推多销才会生意兴隆。不过连若仪可不知其中缘由。
她抬了抬扇子,看向林婉:“我见这位姑娘不是本地的,她又着实喜欢,我正好买过,就多说了几句。”
林婉点头如捣蒜,正值妙龄,喜欢这些东西乃女子天性,更何况如此出众,比都城都好上几分。
连若仪噙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那你,就是榆临本地的吗?”
苏荷觉得莫名其妙:“我怎么就不是了?”
她理了理衣袖:“可我听说姐姐,是松昌县上阳村来的。”
苏荷饶有兴趣的环抱着手臂:“上阳隶属松昌,松昌隶属榆临,连家妹妹,不会不知吧?”
“你!”她正想出言反驳,转而拔高音量,用众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当然知道上阳村隶属榆临。那姐姐这就是承认了你是乡下来的咯?原来沈家哥哥,沈解元的娘子,是个农家女啊!”
她收回目光,再添了一句:“毕竟沈家哥哥,是如此优秀,将来说不定还能搏一搏状元之位呢,而你,”
她顿了顿,眼中的嫌弃之色不言而喻。
周遭议论声渐起,纷纷惊讶,眼前这个并不出众的妇人,竟然是沈解元之妻。
有说苏荷不配的,但也有知情的解释,沈五公子娶苏荷,是尊了老一辈的意思。
但其中最为不满的,无非就是苏荷拿不出手的出身,其中更有甚人挖苦道:“如今沈解元前途无量,识趣的早就该腾位置了。”
家中有女儿的贵太太,说话更是不留情面。
“聪明的早就自请为妾,还能保她一世富贵。”
因着知晓她无背景,议论声越来越大,丝毫不会顾及,只盼着她能自知无颜,退出这个不属于她的宴会。
林婉叉着腰为其抱不平:“农女出身怎么了,大启建国不过百年,你们往上数五代,谁不是个农家?据我所知,从前朝延至至今的世家大族,也没超过三代的。”
苏荷向林婉投去感激的目光。
但她拉开了林婉,上前一步:“连家妹妹,我知道你意思,觉得我拖沈泽后腿了。但是,你为什么要嫌弃我?你哪里来的资格?还是你觉得,你就是那个能给他助力的人?”
苏荷眼神凌厉,步步紧逼。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连忙否认。
一个未嫁女,若是承认了,指不定多少人蛐蛐她肖想有妇之夫。
她稳住脚步,故作忧心姿态:“我可没说嫌弃姐姐的话,只是心疼沈家哥哥娶一个不能给自己助力的夫人,真是憋屈。”
话都说到了这里,苏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摇了摇头,懒得去跟她争论:“好的,等到了夜里,我会附在夫君耳边告诉他的。这我嫁都嫁了,妹妹你就别替他憋屈了。”
说完后,苏荷就没再搭理她,转身又和林婉攀谈起来。
姜氏原本还很担心,没成想苏荷根本就没把连若仪放在心上。
她松开紧握椅子的双手,甚感欣慰,这个儿媳妇逐渐稳重了不少。
连若仪拿着扇子的手微微用力,看向她的背影,眼里像淬了毒。
这边的小插曲一过,与乔婉玉谈完话的赵云舒也走了过来,脚步轻快,嘴角带笑。
苏荷看她表情就知道,‘文函书斋’购置的事情,二人应该是趁此机会,偷偷谈妥当了。
赵云舒再回到侧厅时,众人瞧她与苏荷走得近,也不好再凑上去接着询问,只暗暗将‘海棠胭脂’这个脂粉铺记在了心里。
只有林婉还围在赵云舒的身边问个不停,听了‘海棠’许多不同的脂粉和试妆,林婉恨不得撇了这宴席,立马去‘海棠’看看。
台上又上了一出新戏,待这曲落幕,午席也差不多开始了。
苏荷觉得百般无趣,撑着脑袋在小声呢喃:“不知道夫君那边怎么样。”
躲在书房不远处的沈泽耳根微微发烫。
他侧着身子,却怎么也听不清房内的声音。
他摸了摸耳朵,心想,就算听不到二伯与苏辑安说了什么,自己也不是那么着急吧。
正当他分神时,屋内的人一前一后出来,惊得沈泽侧身躲在回廊处。
沈敬之走在前面,苏辑安紧随其后。
但从二人的表情看来,似乎交谈得不是很顺利,沈敬之的眉头皱成一团。
明明进书房前两人还算气氛轻松,怎么出来了就变了样子。
还没细想,外面传来鞭炮声,提醒各位宾客准备入席。
沈泽收到请帖时,猜测是二伯有事相商,没成想根本没喊自己,却喊了苏辑安。
“五少爷,你怎么在这儿?”
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吓得沈泽踉跄不稳。
粗糙的手指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他定睛一看,是祖母身旁的秦嬷嬷。
“秦嬷嬷,我,我。”
对于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这里,沈泽不知如何解释。
秦嬷嬷瞧了瞧走远的沈敬之,也没追问,只说到:“五少爷先入席,用完膳后去后院,老夫人有事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