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和平在南锣鼓巷胡同口下了公交车。
快到四合院门口时,他再次确认周围没人注意,从空间里取出了收音机抱在怀里。这“障眼法”虽然麻烦,但为了解释收音机的存在,是必要的操作。
刚踏进四合院的前院月亮门,就被正在门口摆弄他那几盆蔫头耷脑花草的阎埠贵一眼瞧见了。
“哟!和平!”阎埠贵眼镜片后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探照灯,三步并作两步就迎了上来,目光死死地黏在张和平怀里的收音机上,语气带着十二分的惊奇和艳羡。
“这…这是收音机?上海牌的?你小子行啊!发财了?都买上收音机了?” 他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摸那仿红木的外壳。
张和平早有预料,微微侧身避开了阎埠贵的手,脸上带着点无奈的笑容,“阎老师,您可别埋汰我了。我哪买得起这个?”
“这是帮我们街道一个领导修的,人家机器坏了,听说我懂点电工活儿,就让我拿回来看看能不能拾掇拾掇。” 他特意强调了“领导”和“修”。
“哦!帮领导修的呀!”阎埠贵恍然大悟,但眼中的羡慕不仅没减少,反而更浓了。
他围着收音机转了一圈,嘴里啧啧有声,“瞧瞧这木头壳子,多厚实!这旋钮,多亮堂!上海牌啊,正经的好东西!和平啊,你还会这这手艺啊!连领导都信得过你!”
他嘴里夸着,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噼啪响。
阎埠贵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脸上堆起更加热络的笑容,凑近张和平,压低声音,带着商量的口吻。
“和平啊,跟你商量个事儿呗?你看啊,过几天,就下个星期天,我们家老大解成,他对象要上门来相看!这可是头等大事!”
他指了指张和平怀里的收音机,“你这收音机……要是能修好……能不能……先别急着给领导送去?先借我们家使一天?就一天!摆在我们家堂屋里!”
“你想啊,女方进门一看,嚯!上海牌收音机!这得多有面子!说明我们老阎家日子过得殷实,有家底儿!这婚事啊,准成!”
阎埠贵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女方一家被收音机震撼住的场景。
张和平一听,差点乐出声。这阎老西儿,算盘打得真是精!他故作迟疑,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反问。
“阎老师,您这主意……高!实在是高!不过……您就不怕露馅儿啊?万一人家女方家里也有收音机,或者懂行的,一问这机器谁的,您怎么说?说是您的?回头领导来要,您拿啥给人家?”
阎埠贵胸脯一拍,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笃定模样。
“嗨!这你就不懂了吧!只要人进了我们家门儿,这门亲事基本就成了七八分!女方家里条件我打听过,普通工人,哪买得起收音机?就算心里有点嘀咕,那也不是事儿!最关键的是什么?”
他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市侩的精明,“是解成的工作!最近给他找了个工作,可是轧钢厂的正式工人!铁饭碗!”
“光这一条,就够那女方家掂量掂量的了!有工作,就有工资,就有饭吃!收音机?那是个锦上添花的玩意儿!有了更好看,没有也不打紧!只要亲事定了,工作落实了,就算以后知道收音机是借的,她还能反悔不成?”
阎埠贵这番“务实”的理论,倒也不能说全无道理。这年头,一个稳定的城市户口和正式工作,确实是婚恋市场上最硬的砝码。
张和平看着阎埠贵那充满算计又带着点恳求的眼神,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赵经理那边还等着这台品相好的收音机呢,自己不能耽误。而且,这台机器是赵经理特意挑出来“自用”的,意义不同。
他摇摇头,语气带着点爱莫能助,“阎老师,您说的在理。不过……这台真不行。”
他拍了拍收音机外壳,“这台是领导点名要的,品相好,修好了得赶紧送回去,耽搁不起。”
阎埠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满是失望。
张和平话锋一转,给了他一点希望,“不过嘛……我手里还有一台要修的,品相稍微差点,但保证能响!等我把这台领导的修好送回去,就接着弄那台。要是赶在您家相亲前能修好,借您撑一天场面,应该问题不大。”
峰回路转!阎埠贵的眼睛又亮了起来,虽然品相差点的收音机效果打点折扣,但总比没有强啊!他连忙点头如捣蒜。
“行行行!和平!太够意思了!品相差点没事儿!只要能响就行!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你信儿!三大爷记你这份人情!”
两人正说着,中院传来脚步声。傻柱拎着个网兜饭盒,晃晃悠悠地从前院穿过,准备回自己屋。他一眼也瞧见了张和平怀里那台显眼的收音机。
“哟嗬!收音机?”傻柱停下脚步,挑了挑眉,脸上也露出点惊讶,但更多的是厨子特有的那种见过世面的“淡定”。
他走近两步,仔细瞅了瞅,“上海牌老款?可以啊张和平,鸟枪换炮了?” 语气里倒没有阎埠贵那种赤裸裸的羡慕,毕竟他在轧钢厂食堂当大厨,油水足,之前出去给人做菜也见过不少好东西。
不过,傻柱心里对张和平之前轻松放倒他、又在院里越来越“拔份儿”一直有点疙瘩,总想找机会找回点面子。
他看着收音机,又联想到年前张和平家飘出的那股子霸道油香,话头一转,带着点厨子的优越感点评道。
“收音机是好东西,不过啊,这玩意儿听听响儿就得了。要我说,还是得吃进嘴里的实在!就比如你年前炸的那些个油货、卤货,闻着是挺香……”
他故意顿了顿,咂咂嘴,做出一副“行家品鉴”的姿态,“火候嘛……还欠那么一丢丢!油温掌握得不够精准!卤味儿……香料配比还可以再琢磨琢磨,层次感差了点意思!白瞎了那些好食材了!”
傻柱这话带着明显的挑衅和“找场子”的意味,意思很明显。你张和平再能打、再能鼓捣收音机,在“吃”这一道上,还得看我何雨柱的!
阎埠贵在旁边听着,有点紧张地看向张和平,怕两人再呛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张和平非但没生气,反而非常坦然地点头笑了,“你说得对!我这手艺,也就自己瞎鼓捣,糊弄糊弄自己肚子还行。跟您这正经国营大厂掌勺的大师傅比,那肯定差着行市呢!火候、调味儿,这里头门道深,还得跟您多学习!”
张和平这番话说得极其诚恳,姿态放得很低,直接承认自己厨艺不如傻柱这个专业人士,给足了傻柱面子。
傻柱一下子愣住了!他本以为张和平会不服气地反驳几句,他好趁机再“指点”一番,彻底找回上次被一招撂倒的面子。
没想到张和平这么痛快就认了怂(在傻柱看来),还夸他是“正经大厂掌勺的大师傅”!这感觉……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但棉花里又裹着蜜糖,甜丝丝的!
“呃……啊?哈哈!那是!那是!”傻柱反应过来,脸上瞬间乐开了花,那点因为被摔而产生的郁气似乎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他得意地挺了挺胸脯,感觉腰杆都直了不少,“算你小子有眼光!知道深浅!行!冲你这句话,以后想学两招,柱哥我心情好可以指点指点你!走了啊!”
他心情大好地晃了晃手里的饭盒,哼着小曲,迈着八字步,兴高采烈地回中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