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拨款与加封的懿旨落地后,江南制造总局的扩建工程如火如荼,剑铭却未敢有丝毫懈怠。这日清晨,议事房内已聚满核心工匠,一张巨大的铁甲舰设计草图铺满长桌,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图上,“中华号”三个小字在舰首位置格外醒目。
剑铭手持木尺,指尖落在侧舷装甲标注处,声音沉稳有力:“这艘‘中华号’,暂定排水量三千吨,配备四门自主研发的120毫米主炮。要抵御西洋军舰炮火,侧舷装甲厚度必须达到一百二十毫米——这是咱们眼下最关键的难关,也是铁甲舰能否成型的核心。”
话音刚落,徐寿便蹙起眉头,将一份矿石样本放在桌上:“先生所言极是。现有炼炉仅能炼制中小型火炮的锰钢料,要熔铸百毫米级别的舰用钢板,不仅需扩建炼炉提升炉温,更要解决钢材气泡、杂质过多的脆裂问题。更棘手的是,洋人已封锁耐火砖供应,没有合格的耐火砖,扩建炼炉就是空谈。”
王师傅也跟着附和,语气中满是焦急:“之前炼制锰铁全靠先生仙力辅助提纯,可舰用钢板用量极大,总不能全凭仙力支撑。而且大型炼炉的鼓风、炉壁加固技术,咱们都得从头摸索,稍有差池就可能前功尽弃。”
议事房内一时陷入沉寂,工匠们都清楚,舰用钢板是横在他们面前的一道天堑。剑铭却俯身在草图旁,用木炭快速勾勒出炼炉改良示意图,指尖青金色仙力一闪而过,精准标注出关键数据:“难关再大,咱们也得闯!炼炉扩建按这个方案来,炉壁用锰铁混合耐火泥加固,加装双层鼓风装置提升炉温;耐火砖的问题,徐先生牵头,用本地黏土混合锰矿粉研制,我不信造不出比洋人更耐用的产品!”
他顿了顿,又抛出定心丸:“至于钢板提纯,我已设计出‘二次精炼法’——第一次用炼炉熔化钢水去除大部分杂质,第二次我用仙力精准提纯,确保每一块钢板性能稳定。虽耗时耗力,但为了‘中华号’,一切都值得!”
众人瞬间被点燃斗志,徐寿当即起身:“我这就去采集黏土样本,今日便启动耐火砖试验!”王师傅也攥紧拳头:“我带工匠们拆改炼炉,保证三天内完成基础扩建!”分工既定,整个制造总局迅速转入“舰板攻坚”模式:实验室里,徐寿团队反复调试黏土配比,烧制的耐火砖一次次承受高温检验;炼炉旁,王师傅带领工匠们挥汗如雨,炉壁加固与鼓风装置加装工作一丝不苟;剑铭则穿梭其间,一边指导技术细节,一边绘制二次精炼法的操作流程,将每一个步骤的温度、时间都标注得毫厘不差。
可就在攻坚进入关键阶段,一股暗影却悄然潜入厂区。负责记录炼钢数据的学徒小李,近日总是神色恍惚,抄写数据时频频出错。这日正午,趁众人午休,他鬼鬼祟祟溜进存放核心资料的库房,从怀中掏出油纸,飞快抄写着二次精炼法的关键参数——这些数据,正是洋人梦寐以求的军工机密。
“你在做什么!”一声怒喝打破沉寂。小李吓得浑身一颤,油纸应声落地,抬头便见王师傅站在库房门口,眼神如刀般锐利。“王……王师傅,我就是来整理图纸的。”小李结结巴巴地辩解,手忙脚乱地想去捡油纸。
王师傅快步上前捡起油纸,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勃然大怒:“这是制造总局的核心机密!你竟敢偷偷抄写!说,是不是洋人派你来的?”油纸之上,正是二次精炼法的温度控制、杂质去除等关键数据,每一个数字都凝聚着剑铭与众人的心血。
小李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眼泪混着冷汗滑落:“王师傅饶命!是一个洋技师找我,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抄炼钢和舰板资料……我一时糊涂,才犯了错!”
“白眼狼!”王师傅气得揪住他的衣领,“先生和大家待你不薄,你竟为了银子背叛同胞!走,跟我见先生去!”两人刚出库房,便与前来巡查的剑铭撞个正着。剑铭见此情景,又瞥见王师傅手中的油纸,瞬间洞悉缘由,脸色沉如寒冰:“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我随后审问。”
老兵立刻上前押走小李,王师傅满脸愧疚:“先生,都怪我看管不严,让间谍混进了核心团队。”“不怪你。”剑铭接过油纸,目光冷冽,“列强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咱们造出铁甲舰,渗透是迟早的事。这也给咱们提了醒,核心资料必须上锁保管,重要岗位人员逐一排查,绝不能再给他们可乘之机!”
当日下午,剑铭便牵头开展全员排查,除小李外,还发现两名采购工匠曾与英国领事馆人员秘密接触。他没有贸然处置,反而决定将计就计——让这两名工匠传递一份假的钢板炼制数据,借此摸清列强的接头地点与后续图谋。
夜幕降临,小李被带到剑铭面前。剑铭没有打骂,只是平静地问道:“你出身穷苦,该见过洋人在咱们国土上作威作福的模样。咱们造铁甲舰,就是为了不让同胞再受欺凌,你却为了一百两银子出卖国家,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小李埋下头,泪水浸湿衣襟:“先生,我知道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痛改前非,帮您揭穿洋人的阴谋!”剑铭点头:“好,我给你立功赎罪的机会。你按我说的,把这份假数据交给那个洋技师,摸清他们的接头地点和下一步计划,既往不咎。”小李连连磕头:“我一定照做!绝不再背叛先生和大清!”
月光下,制造总局的炼炉依旧熊熊燃烧,火光映照着工匠们忙碌的身影;暗处,一场针对列强间谍的反击悄然布下。剑铭站在厂区高处,望着黄浦江面的点点渔火,心中无比坚定:舰板攻坚的难关要闯,列强的暗中阻挠要破,只要众人同心,定能铸就属于大清的海上长城,踏出中华自强的坚实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