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里,两个大男人撕心裂肺的忏悔声渐渐平息,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和自我厌弃的喃喃自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名为“社会性死亡”的悲伤气息。
佩罗娜心满意足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看着这两个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男人,此刻像两条被晒干的咸鱼一样趴在地上,她觉得这个新世界也不是那么糟糕嘛。
然而,消极幽灵的效果终究是暂时的。
最先恢复过来的是佐藤和真。那股淹没理智的绝望感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更具体、更尖锐的恐惧。
他刚才···说了什么?
拖拉机···尿裤子···休克死···处男···誓约胜利之剑···
每一个关键词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神经上。他僵硬地转动眼球,看到了身旁那个同样趴在地上的银发天然卷。
然后,他也想起了对方的忏悔。
登势老太婆···六十多岁···睡了···禽兽···
和真的大脑宕机了半秒。
一股荒谬绝伦的、混合着同情与“卧槽”的复杂情绪,让他短暂地忘记了自己的屈辱。
但下一秒,当他的视线与银时那双同样恢复了清明、却写满了惊骇的死鱼眼对上时,两人同时打了个激灵。
他们都想起来了。
他们不仅自己说了,还听到了对方的。
更要命的是···他们面前,还站着一个听完全程的、活生生的证人。
两人像上了发条的木偶,动作整齐划一地,缓缓抬头,望向那个抱着玩偶、撑着洋伞的哥特少女。
佩罗娜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嘴角那抹小恶魔般的微笑,在他们眼中,比地狱业火还要灼热。
“霍洛霍洛霍洛···原来是被拖拉机吓死的啊,真是闻所未闻的死法呢。”她用伞尖点了点和真的方向,语气天真又残忍。
和真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褪。
“还有你,”伞尖又转向银时。
“口味还真是···独特。六十多岁···霍洛霍洛,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银时的身体,肉眼可见地石化了。白夜叉的传说,在这一刻,碎得比玻璃渣还彻底。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两个男人的脑海里同时警铃大作。
这已经不是战斗力或者阵营的问题了,这是关乎一个男人,不,是关乎一个智慧生物在宇宙中的基本尊严问题!
“噗通!”
一声清脆的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
佐藤和真,这位来自异世界的勇者,在尊严彻底扫地前的0.01秒,做出了他穿越以来最熟练、最果断的战术决策——滑跪。
他以一个极其标准、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土下座姿势,五体投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板,声音之响亮,姿态之谦卑,足以让任何一个封建时代的家臣感到汗颜。
“佩罗娜大人!”他甚至没问对方的名字,直接用了尊称。
“不!是佩罗娜公主!不!是佩罗娜女王陛下!”
“求求您!求求您发发慈悲!把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当成一个悲惨的、无知的、卑微的蛆虫在临死前的胡言乱语吧!”
“我佐藤和真,从今天起,就是您最忠实的仆人!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追狗,我绝不撵鸡!只要您能保守这个秘密,我的这条贱命就是您的了!”
银时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这个上一秒还在跟他对骂、下一秒就跪得如此丝滑顺畅的男人。
这是何等惊人的反应速度!这是何等卑微的求生欲望!
他居然···在这场名为“放弃尊严”的竞赛中,落后了!
“开什么玩笑!”银时心中怒吼,阿银我怎么能输在这种地方!
“噗通——!”
一声比和真刚才更响亮的闷响,银时以一个饿虎扑食的姿势,同样跪倒在地,并且凭借着身高的优势,滑跪到了比和真更靠前的位置,几乎要亲吻到佩罗娜的高跟鞋尖。
“女王陛下!”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比和真还要凄惨百倍。
“请不要听那个处男胡说八道!他一看就是个滑跪新手,姿势都不标准!请看我!看我这个拥有丰富社会经验的成熟男人的、完美的、充满诚意的滑跪!”
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卖力地擦拭着佩罗娜鞋前的那一小块地砖,仿佛那是什么神圣的祭坛。
“我刚才说的全都是梦话!对!就是梦话!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草莓牛奶,然后被一个叫登势的老奶奶喝掉了!”
“就是这样!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坂田银时,冰清玉洁,守身如玉!我的心里只有《JUmp》和草莓牛奶!”
和真急了,他膝行两步,也凑了过去,试图把银时挤开。
“别信他!他这个天然卷从头发到脚指头都是谎言!我才是真心实意地想要侍奉您!我可以为您暖床!”
“不对,我可以为您打扫房间!洗衣做饭!我还会偷窃!什么都能偷,您看上什么,我就去给您偷过来!我幸运值超高的!”
“我呸!”银时毫不示弱地反击。
“你这个变态肯定用偷窃偷过女生的胖次吧!女王陛下!别理他,看我看我!我可是万事屋老板!精通各种业务!修理水管、寻找失物、人生咨询、代人排队。”
“甚至包括打架!我才是性价比最高的仆人!现在入职,还附赠一把削铁如泥的木刀洞爷湖!”
“你那破木刀连我的浴巾都砍不断!”
“你还有脸提你的浴巾!”
佩罗娜:“(ˉ▽ˉ;)······”
她抱着库玛西,撑着小红伞,居高临下地看着脚边这两个为了争夺“头号奴仆”之位而吵得面红耳赤、甚至开始互相揭短的男人,一时间竟有些无语。
这两个家伙···脑子里的构造是不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不过,这种感觉···
这种被两个(看起来)很没用的男人拼命讨好、奉为女王的感觉···
好像···还不错?正好自己来到这个新世界需要帮手···不如···
“霍洛霍洛霍洛···”
佩罗娜发出了愉悦的笑声,她用伞尖轻轻抬起和真的下巴,又点了点银时的额头,像是在检阅自己的战利品。
“真是两条卑微又有趣的蛆虫。”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施舍般的傲慢。
“好吧,本公主就大发慈悲地接受你们的效忠了。”
“太好了!”
“感谢女王陛下的恩典!佩罗娜公主万岁!万岁!!!”
两个臭不要碧脸的异口同声地欢呼,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不过,”佩罗娜话锋一转,笑容变得危险起来。
“你们的‘黑历史’,本公主会好好地记在心里。如果你们有谁敢不听话,或者想要逃跑···”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霍洛霍洛”的笑声,和那四只再次从她身后探出头来的消极幽灵,已经说明了一切。
和真与银时齐齐打了个冷颤,把头埋得更低了。
“绝对不敢!绝对不敢!”
“很好。”佩罗娜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收起笑容,环顾了一下这座破旧阴冷的教堂,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那么,我的两位新仆人,”她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本公主现在又冷又饿,而且对这个鬼地方一点都不熟。给你们一个任务,立刻给我找一个配得上本公主身份的、像城堡一样华丽的住处,还有最好吃的甜点和热可可。”
“对了,”她补充道,目光在和真那光溜溜的身体上扫过,又看了看银时那身还算完整的衣服。
“先想办法,给他弄件像样的衣服。我可不想带着一个裸体变态在街上走,太丢本公主的脸了。”
“遵命!我的女王陛下!”
和真与银时再次异口同声,声音洪亮,充满了干劲。
尊严、节操是什么?能吃吗?
只要能保住那比性命还重要的秘密,别说当仆人,就是当宠物狗,他们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