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砰地一声打开,两名警察迅速下车。
一名年轻警察立刻冲向在地上哀嚎的劫匪,看到那血肉模糊的断腕时,脸色一白,立刻通过对讲机呼叫救护车。
另一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则径直走向本·帕克。
“先生,你还好吗?这里发生了什么?”
老警察的目光看了看本·帕克,又落在他身边的御坂美琴身上。一个穿着奇怪校服的亚洲女孩,看起来和这血腥的场面格格不入。
“他想抢我的车,”本·帕克指了指地上的劫匪,心有余悸。
“然后···是她救了我。”他看向美琴,眼神里满是感激。
老警察的视线在美琴身上停留了片刻,充满了怀疑。
“她?”
“是我干的。”
美琴抱着双臂,一脸的不耐烦。肚子饿得快要贴到后背,她只想赶紧搞定这一切,找点东西填肚子。
“你?”
老警察显然不信,他指着远处那个被一击废掉的劫匪。
“你用什么做的?女孩,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美琴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游戏币,在指尖掂了掂,漫不经心地说:“就用这个。”
“用一枚硬币?”
老警察像是听到了年度最佳笑话,他嗤笑一声。
“好吧,小姑娘,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看到有谁从这里经过?比如一个穿铁甲的家伙?或者一个拿着盾牌的?”
显然,在经历了纽约大战之后,纽约警察对于“超级英雄”的存在已经有了相当的心理准备。
相比于相信一个娇小的女孩能造成如此恐怖的伤害,他们更愿意相信是某个路过的超级英雄顺手解决了一个劫匪,然后做好事不留名地离开了。
美琴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她很想当场再给他们表演一次,但理智告诉她,在警察面前展示非凡能力,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她撇了撇嘴,干脆不说话了。反正他们不信,也省了自己解释的麻烦。
就在警察准备继续盘问时,一个焦急的少年声音从街口传来。
“本叔!”
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半大少年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看到闪烁的警灯和本·帕克的车,脸上写满了恐慌。
当他冲到跟前,看到本·帕克安然无恙时,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彼得!你怎么来了?”本·帕克看到侄子,连忙迎了上去。
“我···我看到警车,我以为你···”彼得·帕克语无伦次,心有余悸。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的劫匪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
那张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他认得!
就是几十分钟前,在地下摔跤场抢了老板钱的那个劫匪!就是那个他出于报复心理,眼睁睁放走的男人!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彼得的脊椎直冲天灵盖,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如果不是有人阻止,那把枪,是不是就会对准本叔?如果本叔因为自己的一个自私的念头而···
他不敢再想下去,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彼得,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白?”
本·帕克察觉到侄子的异样,关切地问。他拉着彼得,指着一旁还在生闷气的美琴,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多亏了这位叫御坂美琴的小姑娘,不然···我可能真的就见不到你了。”本叔的声音里带着后怕,但更多的是对美琴的感激。
“她可真是个勇敢的好孩子。”
本叔的每一句夸赞,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彼得的心上。
彼得的目光呆滞地转向御坂美琴。
一个看起来没多大的女孩,身材娇小,穿着他不认识的校服,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和···疲惫?
就是她,救了本叔?
而自己呢?自己拥有了远超常人的力量,却在做什么?
为了区区几千美元去打地下黑拳,为了报复刻薄的老板,眼睁睁地放过了一个危险的罪犯。自己亲手将叔叔推到了死亡的边缘。
一股巨大的羞耻和懊悔瞬间淹没了彼得·帕克。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仿佛被人狠狠地抽了一耳光。
他拥有了强大的能力,却没有承担起应有的责任。而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孩,她什么都没说,却用行动给他上了最深刻的一课。
“我···”
彼得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感谢?还是道歉?
“咕噜噜——”
一阵响亮得有些尴尬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美琴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脸颊微微泛红。可恶,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这个时候···
这声“抗议”总算让本·叔和彼得回过神来。本·帕克看着美琴有些窘迫的样子,这才想起她还只是个孩子。
他脸上露出慈祥而歉疚的笑容:“哦,天哪,真是对不起,孩子。你救了我的命,我却连你饭都没吃都不知道。走,跟我们回家,我的妻子梅,她做的鸡肉卷是皇后区最棒的!”
老警察看了看这家人,又看了看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美琴,摇了摇头,走到一边去处理后续事宜了。
反正人抓到了,受害者没事,至于那个神秘的“超级英雄”,就让特殊部门的人去头疼吧。
美琴本来想拒绝,她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
但肚子里的馋虫已经被“鸡肉卷”两个字彻底勾引了出来,她咽了口口水,看了看一脸真诚的本·叔,又瞥了一眼旁边那个还沉浸在自我谴责中无法自拔的少年。
“那···那就打扰了。”
生存第一,节操第二。御坂美琴在心里对自己说。
当她跟着惊魂未定的本叔和心事重重的彼得回到了这间温馨的小屋。
当本叔将街角发生的一切告诉梅婶后,这位善良的女主人立刻就爆发了。
她先是紧紧抱住本叔,确认他安然无恙后,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美琴身上。
“哦,天哪,好孩子,真是太谢谢你了!”梅婶拉着美琴的手,眼眶泛红。紧接着,她开始了一连串的询问:
“你是从日本来的吗?为什么一个人在纽约?你的爸爸妈妈呢?”
美琴被这股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老实回答:
“我是稀里糊涂来到美国的,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至于我爸爸妈妈···他们不在这个世界了。”
她指的是字面意思,她的父母,在另一个世界活得好好的。
然而,这句话落在帕克一家人的耳朵里,却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意思。
不在这个世界了=去世了。
一个来自日本、父母双亡、孤身一人流落纽约街头的未成年少女。
一瞬间,本·帕克和梅·帕克的大脑中,一部交织着血泪与辛酸的悲情剧本自动生成了。
他们甚至自行脑补出了更加惊悚的细节:这个可怜的孩子,很可能是被日本的黑社会组织拐卖到了美国,被迫从事某些见不得光的行当。
然后她凭借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和能力,机缘巧合之下逃了出来,又在饥寒交迫中,机缘巧合地救了本·帕克。
这个逻辑链条是如此的“完美”,以至于他们看向美琴的眼神里,同情几乎要满溢出来。
“哦,我可怜的孩子···”梅婶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她一把将美琴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受了多少苦啊···”
被一个散发着温暖气息的陌生人抱着,美琴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脑门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搞什么?美国人都这么感性的吗?不过是说了句实话,怎么就哭了?
她能感觉到,旁边的本叔表情也变得无比沉重,而那个叫彼得的少年,更是用一种混合了同情、愧疚和敬佩的复杂眼神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什么历经磨难的圣人。
一家人悲伤的表情,搞得美琴完全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