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弗瑞的声音打破了甲板上的凝滞。
“现在,你还打算用你的‘战斧’去问候那个女人吗?”
汤普森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战斧导弹?用那玩意儿去打一个能把几十米宽的海底岩石当冲浪板用的人?这听起来不像是军事行动,更像是在用烟花给神明助兴。
他现在有点理解弗瑞为什么不想让他的舰队去送死了。跟这种级别的怪物比起来,他引以为傲的航母战斗群,确实跟冰雕展的展品没什么区别。
“所有单位!”
汤普森终于找回了自己作为司令官的声音,他对着通讯器怒吼。
“维持现有阵线,不准再前进一米!把所有能用的侦察机和卫星都给我升空,我要看清楚那片海域上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没有人质疑这个命令。甲板上的士兵们如梦初醒,开始手忙脚乱地执行命令,但他们的眼神,总会不受控制地瞟向南方,仿佛那里有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怖。
昆式战机的舱门口,哈皮·霍根扶着门框,双腿有些发软。他感觉自己过去几十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在刚才那一瞬间,被一块从海底飞出来的石头砸得粉碎。
“原来藤虎先生徒手捏玻璃球只是开胃小菜,他居然还有这种本事?”哈皮的声音带着颤音,问向旁边一脸好奇的井上织姬。
“嗯?”井上织姬眨了眨眼,从米奇玩偶后面探出头。
“藤虎大叔一直都很厉害呀。他对我说过他作为一名海军大将,没有点实力,可是不能承担起他背后‘正义’两个大字的。”
哈皮·霍根沉默了。他决定回去就向斯塔克先生申请休假,他需要去夏威夷晒晒太阳,重新思考一下人生。
···········
太平洋,西经130度线。
艾斯德斯停下了脚步。
在她身后,是一条宽阔的、由纯白坚冰构成的通天大道,从北极圈一直延伸至此。在她身前,是依旧在翻涌的蔚蓝色波涛。
她已经走了很久,但丝毫不见疲惫。对她而言,这不过是一场漫长的散步。她的心神,完全沉浸在对未来的规划中——找到塔兹米,然后征服这个世界,作为送给他的礼物。
但就在刚才,一种异样的感觉攫住了她的心神。
那不是声音,也不是气味。
那是一种“重量”。
仿佛整个世界的天平,在南方的某一端,被放上了一个沉重的砝码。空气变得滞涩,连风的流动都似乎受到了某种无形的阻碍。
她抬起头,看向南方。
海天相接之处,一个小小的黑点正在迅速放大。
不是飞机,飞机的声音她很熟悉。也不是鸟,没有生物能有如此惊人的速度和压迫感。
片刻之后,她看清了。
那是一块巨大的、奇形怪状的岩石,正以一种蛮横的姿态,贴着海面高速飞来。而在那块岩石之上,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艾斯德斯的蓝色眼眸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不是惊讶,而是兴趣。
一种猎人看到新奇而强大猎物时的兴奋。
艾斯德斯能感觉到,那股沉重的、让人呼吸困难的压力,正是从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这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力量,与她的冰截然不同,却同样霸道,同样不讲道理。
有意思。
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第一个“强者”吗?
巨岩在距离冰面百米处停了下来,它没有减速,就是那么突兀地、违反一切惯性定律地静止在半空中。
然后,在艾斯德斯的注视下,它缓缓下降,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她创造的冰原之上,连一丝裂纹都没有产生。
岩石上,那个男人拄着一柄杖刀,转过身,面向她。
他穿着一身紫色的和服,身材高大,脸上有一道十字形的伤疤,双眼紧闭。他明明是个瞎子,但艾斯德斯却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被一种无形的目光看得通透。
就在此时,一个只有她能看见的半透明面板,在那个男人的头顶上悄然浮现。
【守护阵营】
艾斯德斯蓝色的眼眸里,那份杀意瞬间化为了极度的兴奋。
玩家。
阵营。
原来如此。这个世界,果然不止她一个玩家,那就更加证明了自己的想法,塔兹米绝对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与此同时,在那块悬浮的巨岩之上。
藤虎闭着双眼,却比任何拥有视力的人都“看”得更清楚。
在他的“见闻色”感知中,前方那片广阔的冰原,并非死物。它散发着一股强大、冰冷、且极度自我意志。
那股力量的中心,是一个女人,她像一朵开在极北冰原上的蓝色妖姬,美丽,却蕴含着冻结一切的剧毒。
他也“看”到了,在那个女人的头顶,同样浮现出了一行鲜红的文字。
【突袭阵营】
“看来,这盘赌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对家。”
藤虎低声自语,他握着杖刀的手,紧了紧。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
他看不到她那惊人的美貌,也看不到她那一身象征着杀伐与权力的白色军装。
在他的见闻色霸气感知中,眼前的,是一片极致的、纯粹的“静”。那是一种将一切生命与热量都剥夺殆尽的绝对零度。
在这片死寂的中心,是一个强大、骄傲、又燃烧着疯狂执念的灵魂。
他更能“听”到。
听到她脚下那片广阔冰原中,无数海洋生物在被冻结的瞬间,发出的无声悲鸣。
“这位女士。”
藤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平稳,像他脚下的岩石一样厚重。
“这片海,在下听到了它的哀嚎。”
艾斯德斯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美丽的微笑。
“弱者的哀嚎,是强者前进的愉悦。”她的声音清冷如冰,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
“你又是谁?要来为这些鱼虾弱者陪葬吗?”
“在下藤虎一生,不过一介无名赌徒。”藤虎微微躬身,行了一个东方式的礼节。
“只是见此赌局牵连无辜,赌注过大,想来与阁下对赌一局。”
“赌?”艾斯德斯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她向前走了两步,高跟长靴踩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好啊。赌注,就是你的命。”
话音未落,她随意地抬起了手。
刹那间,她脚下的冰面猛地炸开,成百上千根锋利如刀的冰矛拔地而起,如同密集的丛林,从四面八方刺向藤虎和他脚下的巨岩!
每一根冰矛都蕴含着足以洞穿钢铁的恐怖力量,速度快到突破音障,带起尖锐的呼啸。
这是试探,也是宣判。在她看来,这场“赌局”已经结束了。
然而,藤虎连动都没动。
他只是将手中的杖刀,轻轻地往岩石上顿了一下。
“咚。”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任何华丽的特效。
但那成百上千根袭来的冰矛,在距离他还有数米的地方,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齐齐一顿。
紧接着,一种无法抗拒的、源自宇宙最基本法则的力量降临了。
重力。
所有冰矛的前进之势戛然而止,然后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地向下拉扯!
“轰——!!!”
冰矛停止了上升,而是被一股恐怖的压力,硬生生压住,随后瞬间全部破碎。
整个冰原剧烈地一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拍了一掌。
艾斯德斯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凝固了。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并没有被抵消或破解。那些冰矛,只是单纯地“变重了”,重到连它们自己都无法支撑自身的存在,被强行压垮破裂。
这是什么能力?
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了那个依旧拄刀而立的盲人。
那双蓝色的眼眸中,名为“兴奋”的火焰,前所未有地熊熊燃烧起来。
“你的实力,很不错。”
她轻声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那是极度兴奋时的战栗。
“作为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狩猎的对手,你有这个资格记住我的名字,吾名艾斯德斯!”
藤虎沉默不语。
他只是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将手中的杖刀,从刀鞘中拔出。
紫色的刀刃在阳光下闪过一抹幽光,刀身上,仿佛有紫色的火焰在流淌。
无上大快刀——极道火线(也叫赌徒火线)。
“赌局,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将刀横在身前,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佛穿透了空间,与艾斯德斯那双燃烧着战意的蓝色瞳孔,对撞在了一起。
冰与重力。
静止与拉扯。
两位来自异世界的顶级强者,在这片被冻结的太平洋上,终于展现出了属于自己真正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