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回路转,这事儿也算被宫夫人办成,没有耽搁,转头就往皇宫里去。
距离宋云瑶留宫,已经快半个月。
宋云瑶每日陪在城阳身边,但城阳却又并不真的理会,更没让小郡主跟她玩儿,就是让她无聊,一无聊,必然去园子,去园子,李承隐就等在那。
辛子荣本来还因为李承隐这段时间没写什么文章,在课业上好像也没那么上心而有些奇怪,唤了小太监去打探,得知他在花园跟宋家二小姐在一块儿,辛子荣立刻佩服的五体投地——主公是在谋划自己的婚姻大事!
厉害,太厉害!
一个没有名分的宫女所出的私生子,不但突破牢笼把梁太后‘流放’,自己得了李延的信任和器重,甚至在婚姻之事上也要那天下地位最高最美丽的女子!
这!便是王者格局!勇往无前,势在必得!
在讨好女子这方面,辛子荣辛先生小有心得。
家中十多个妾室,七八个都是秦淮两岸的花魁头牌。
他的能耐自不必说。
每日下学,辛先生旁敲侧击的都会提点李承隐一些。
他也不会直说,就是留李承隐喝茶,然后讲自己过去和妾室们的故事,具体详解了如何让女子打开心扉,产生信任与依赖的技巧。
李承隐这个人,他本身没多少能耐,但他厉害就厉害在记忆和复刻能力。
当初李如月教他说话,他能把李如月教他的语气、停顿、神态,都学的入木三分。
如今辛子荣倾囊相授,他更是记着笔记,反复斟酌后,尝试运用。
譬如在每次分别的时候给明日再见留些悬念,不断的制造新奇感来引诱这个充满好奇心的少女主动的前来。
譬如事无巨细的关怀照料,却又绝对没有任何僭越之举,既好似在表达好感,又让她看不出来他究竟是何意,捉摸不透。
而宋云瑶比辛子荣那些小妾更容易上钩。
她长这么大,家里都没让她单独接触过亲戚以外的男性。
姜老夫人和郑夫人有绝对的信心给她找一个可靠的夫君,一个绝对能宠着她,保护她,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夫家。
所以更不会事无巨细的教她去了解男人。
这,便是她们两人最大的疏忽。
在李承隐如此腼腆羞涩,只把辛子荣功法发挥出三成的情况下,她也还是上钩了。
每一天一睁开眼,想就着去园子,想去见大皇子,想看看他今天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要去哪儿玩,是否能带她放风筝。
宋云瑶身边的那个嬷嬷本来也是担心的,可是华清殿里没人理宋云瑶,看着宋云瑶无聊的发狂,她也不能总囚着,偏偏每次都能遇见大皇子。
嬷嬷心里不得劲,有点不安,李承隐招手让嬷嬷一起加入。
不管是做手工,还是尝什么新制的点心,又或者拿着明家内部的某个机关巧书,按照步骤往灯笼里装机关零件,看最后灯笼能自己如花绽放流光四溢……
嬷嬷也栽进去了。
她们这些人,每日太无聊。
这些事,简直救了她们的命。
当三个人一起真的按照那份机关巧要将灯笼组装起来,于黑夜里点火,瞧见那五彩的光流淌出来的瞬间,嬷嬷都好像回到了十三岁,和宋云瑶一起欢呼起来。
那一刻,她们双双回头看向那个温柔微笑着的李承隐,这一生,又岂会有第二个这样的男人,带给她们这样绚丽的记忆。
宫夫人从宋家出来,带着东西到宫门口的时候,魏泰把她的帖子递了进去,但没送到钟粹宫,而是送到了养心殿。
孙福通瞧见那名帖,心想着来活儿了,挥手让小太监去办。
他早几日就已经挑出来几个小太监专办这件事,只因李如月之前特意吩咐了要给郑家小姐和大皇子创造独处机会,他就当成了正事嘱咐下去。
这不,人来了。
里面安排好一切,宫门口这才放行。
宫夫人进了宫门,兵分两路。
派了自己带进来的人拿着几袋子银子往寿康宫去,打探大皇子喜好。
自己则是去了钟粹宫。
宫夫人天生就知道,做坏事是不能有底线的。
对敌人是要无差别进行致命攻击的。
以前积怨在心中的那些仇,华清殿那一日郑夫人把她无情踢下饭桌的恨,那天在丞相府郑夫人对她和郑孝真的强硬,都让她像受到狮群威胁的鬣狗。
看似咧着嘴笑,实际上每一步都在琢磨怎么趁着母狮子出去狩猎的空档,将她的小狮子们全都吃掉。
她就那么在轻敌的母狮子眼皮底下笑盈盈的踏进了钟粹宫。
“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她远远的就行礼祝贺,故意高声道:“夫人和老夫人得知娘娘有孕,都高兴极了,特别嘱托臣妾前来看望!”
听到宫夫人的恭贺与这番话,宋贵妃难敢相信。
她靠在枕头上,双目因为连日的哭泣与失眠,一片脆弱的红。
这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难道祖母和母亲不知道吗?
她现在在这宫里什么处境,李延如何虎视眈眈,她们难道想不到吗?!
“她们……当真这样说?”
宫夫人点点头,一脸的喜悦,坐在床边,望向门外搬东西进来的太监们,指着那些郑夫人嘱托她带进来的药材:“这不,把家里的药材几乎搬空,都是为了给你补身子,好让你安然养胎呀!”
宋贵妃不愿意相信。
尽管她已经知道当初母亲送她进来,就是为了牺牲她,把她当做一颗棋子落在盘上,但她还是不肯相信她们真的这么残忍,不顾她的死活。
“不可能……”
宫夫人挑眉:“怎么不可能,你年纪轻,有些话我们长辈不能跟你说,当初夫人和老夫人让娘娘进宫,为的不就是这个吗?难不成是送娘娘进来当花瓶儿的?嫁作人妇,当然是要生儿育女才是妇道。——更别提,这个孩子对咱们宋家举足轻重。”
宋贵妃对宫外的事情一无所知。
更不知道母亲和宫夫人的矛盾。
宫夫人便是利用着这个不知,左一句我们宋家,右一句我们长辈的。
搞的好像她与姜老夫人、夫人是至亲的联盟,今日是代表她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