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州市委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高育良与李达康率领市委常委班子，迎接以省委副秘书长贺建军为首的调查组。
贺建军面色严肃，眼角细微的皱纹仿佛都刻着省委权威四个字，他身后跟着的几名组员个个神情肃穆，手里拿着厚重的笔记本。
育良同志，达康同志，贺建军的声音平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临行前，赵书记特别嘱咐，要设身处地为工人着想。”
“一个三千人的厂子，关系到三千个家庭的生计啊。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高育良身上，省委理解吕州依法办事的初衷，但更希望看到的是一个既维护法律尊严，又保障社会稳定的两全之策。关停引发如此大的社会波动，省委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高育良注意到贺建军特意加重了赵书记三个字的语气，话语间的压力如实质般压在每个人心头。这份措辞的精妙让他不禁想起穿越前见过的各种调查组，表面上是指导工作，实则是施压问责。他注意到李达康的坐姿略显僵硬，手指无意识地在会议记录本上划着什么。
贺秘书长，各位调查组的同志，高育良语气平稳地回应，目光与贺建军坦然相对，吕州市委坚决拥护省委决定，欢迎工作组指导工作。”
“民众厂因系统性制假售假、严重违法犯罪被依法关停，我们已经采取了详细的工人安置措施。他稍作停顿，观察到贺建军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我们将依法依规配合审查，同时全力维护社会稳定。
李达康接着发言，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安置工作已经全面展开，目前发放临时生活补助金五百余万元，组织了三场专场招聘会，提供岗位一千二百个......他汇报时语速很快，但手指始终紧握着钢笔，透露出内心的压力。
会议一结束，调查组立即兵分两路展开工作。高育良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调查组的车辆频繁进出。
第一组直奔国资委。贺建军亲自坐镇，要求调阅民众厂近年来的所有财务报告、纳税记录和审计材料。我们要全面了解企业的经营状况，贺建军对国资委主任说，不能因为个别问题就否定整个企业。赵书记特别强调，要保护好民营企业的积极性。
技术监督局里，另一组调查员正在仔细查阅民众厂的产品质检档案。这些产品合格证明是怎么回事？一位调查员指着档案问，如果真如你们所说存在系统性问题，这些合格证又是怎么来的？技术监督局局长耐心解释：这些都是厂方提供的材料，我们正在核查其真实性。目前已经发现多份检测报告涉嫌造假。
书记，祁同伟的电话来得很快，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调查组的问话明显带有倾向性，一直在追问关停的法律依据是否充分，对民众厂的违法事实却轻描淡写。
高育良轻轻叩着桌面：让他们问。我们要做的就是提供全部真实材料，特别是民众厂违法的确凿证据。记住，依法办事是我们的底气。他想起穿越前见过的各种舆论战，知道这只是开始。
就在这时，李达康推门进来，眉头紧锁：育良书记，调查组刚才找我谈话，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关停决定可能过于激进。”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茶杯，贺建军甚至提出，是不是可以考虑由政府接管或者引入新投资者，让工厂先恢复生产。现在的舆论压力很大，省里的态度也很明确......
高育良转过身，目光锐利：达康市长，这个口子不能开。民众厂的违法行为已经严重危害公共安全，恢复生产就是对违法行为的纵容。穿越者的经验告诉他，这种原则问题一旦让步，后续的麻烦会更多。
可是维稳的压力......李达康欲言又止，语气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焦虑。
维稳不是妥协的理由。高育良语气坚定，我们要用事实说话。让市场监管局把民众厂的产品检测报告整理好，特别是流向外地的那批劣质钢材造成的安全隐患证据。
接下来的几天，调查组的工作方式让吕州的干部们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贺建军亲自约谈各部门负责人，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
他对着发改委主任说：关停决定有没有做过全面的经济影响评估？三千工人的安置成本与企业发展可能带来的税收，你们核算过吗？
面对市场监管局局长时，他又质疑：产品质量问题是否可以通过技术改造解决？一刀切关停是不是最优方案？
高育良则指示各部门完整提供所有材料，包括事件处置的影像记录和工人安置的详细方案。他还特意安排了几名受益于安置政策的工人代表，准备随时接受调查组问询。
书记，有个情况。祁同伟在一次晚间汇报中说，我们监控到调查组有人私下接触彭小明，谈话内容明显超出正常范围。要不要干预？
高育良沉思片刻：先秘密录音取证。彭小明现在是什么态度？
越来越强硬。昨天他还对安置工作组大喊大叫，说政府断了他的生路。
三天后，事态突然升级。彭小明在接受一家媒体采访时，一改往日的畏缩态度，慷慨激昂地宣称：民众厂的问题只是个别质量瑕疵，完全可以通过整改解决！”
“市委市政府一刀切关停，是漠视民生，破坏营商环境！接受采访时，他的手指不停地抖动，显然既紧张又兴奋，仿佛背熟了台词。
这篇采访迅速被多家媒体转载，#吕州关停民企引发千人工访#的话题在网络上发酵。更令人意外的是，彭小明竟然还提供了一份所谓的专家意见，称民众厂的产品符合基本标准。
高育良立即召集紧急会议。这是有预谋的反扑。他看着手中的媒体报道，语气冷静，对方想用舆论压力逼我们让步。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思考着应对策略。
要不要立即辟谣？宣传部长刘芳急切地问，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高育良摇头，让子弹飞一会儿。我们要一击必中。祁局长，立即整理民众厂违法的确凿证据，特别是流向外地的那批问题钢材造成的实际损失和安全隐患。
就在会议进行时，贺建军突然带队来到会议室。育良同志，现在的舆论形势很不乐观啊。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施压的意味，省委要求我们尽快平息事态。你看是不是可以先让工厂恢复生产，其他的事情慢慢解决？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高育良站起身，目光坚定：贺秘书长，民众厂的违法事实确凿，恢复生产绝无可能。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分证据，证明这不是个别质量瑕疵，而是系统性的违法犯罪行为。
哦？有什么新证据？贺建军挑眉问道。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工作人员匆忙进来汇报：书记，彭小明带着三百多名工人来到市委大院，要求面见调查组领导！他们打出的横幅写着我们要复工政府区别对待
高育良与贺建军对视一眼，立即带队来到窗前。只见彭小明正拿着扩音器对工人们喊话：各位工友，当初吕州钢铁厂要破产，政府拿出几个亿救助！现在我们民众厂遇到困难，政府就要关停我们！这是为什么？就因为吕钢是国企，我们是民企吗？
这番话极具煽动性，工人们的情绪明显被调动起来，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彭小明的脸上带着豁出去的激动，显然得到了某些人的授意和支持。
贺建军转身对高育良说：育良同志，这个场面你也看到了。工人们的诉求很明确，也很合理。我希望吕州市委能够认真考虑恢复生产的可能性，至少要先稳定住局面。
高育良望着楼下激动的工人群体，又看看身旁的贺建军，知道这场博弈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深吸一口气，知道接下来的回应将决定整个事件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