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画的目光在那盆龙须草的根部一触即收,心中虽已是惊涛骇浪,脸上却丝毫不显,甚至刻意流露出几分随意,仿佛只是被这动静吸引了目光。
就在店老板指挥伙计准备将花盆搬进更里面的位置时,林画却忽然开口,语气听着像是在闲聊:“老板,这盆绿植看着挺精神的,叶片舒展,形状也别致,摆在门口当个点缀不是挺好?搬进去多可惜啊。”
店老板正忙得晕头转向,头也没抬,没好气地抱怨道:“嗨!好看顶什么用?摆这儿俩月了,问都没人问,白占着门口最好的位置!再不搬走,我新到的荧光珊瑚兰都没地儿摆了!”
林画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而拉着叶老头又进园子里逛了起来。
看似随意地打量着其他花草,实则目光偷偷跟着随着搬“龙须草”的伙计。
与此同时她还装的特别认真地问了几种香草的价格,和一种据说能安神的干花,一副精挑细选的模样。
叶老头不明所以,但见林画又来了兴趣,便也耐着性子跟在旁边,认真地看了起来。
偶尔还会凭着经验点评两句。
逛了一小圈后,林画挑了一包种子,又选了一盆其他的观赏植物,脚步自然而然地就停在了那盆被搬进来龙须草面前,弯腰看了看。
她抬头对老板笑道:“老板,我挺喜欢这种叶子的形状,看着怪有趣。正好想买个绿植放窗台。这盆......怎么卖?”
店老板这才正眼瞧了瞧那盆被搬进来的植物,又打量了一下林画,见她年纪轻轻,不像什么行家,便随口报了个价:“这龙须草啊,虽说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胜在好养活。你要诚心要,给八百星币拿走,就当帮我腾个地方。”
林画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犹豫,小声嘀咕:“八百啊......就是一盆草嘛,未免也太贵了一点吧”
她故意顿了顿,伸手先指向旁边的香草和干花,“老板,你看这样行不行,这包种子和二两宁神花,三百星币对吧?”
然后再看似随意地指着龙须草继续说道:“这盆草就算七百,一起凑个整一千行吗?我主要是想买种子和花。”
店老板本来也没指望这龙须草能卖多少钱,见她还搭了别的,觉得这单生意也不算亏,便故作大方地挥挥手:“成成成,看你小姑娘有眼缘,拿去拿去!亏本给你了!”
交易完成后,林画面色平静地接过那包种子、干花和那盆龙须草,仿佛只是买了几件再普通不过的小玩意儿。
直到走出植物园一段距离,周围人声渐稀,叶老头才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丫头,你买这龙须草干嘛?这东西虽说没什么害处,可也没什么大用,就是看着新鲜点。”
他以为林画是少女心性,喜欢这别致的叶子。
林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小心翼翼地将花盆递到叶老头面前,用手指轻轻拨开一点表层的泥土,让那几根玉润的根茎更清晰地显露出来。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克制不住的激动和期待:“叶爷爷,您再仔细看看这个根......这真的只是龙须草吗?”
叶老头起初还有些漫不经心,但当他凑近看清那裸露出的根须时——
其形态虬结苍劲,色泽温润如玉,表面分布着细密均匀的环形纹路......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绝非寻常草木的根系!
他年轻时沉迷于古植物研究,在残破的古蓝星典籍中见过类似的图谱描述。
这分明是传说中玉髓根独有的珍珠须和铁线纹!
“丫头......这、这是......”叶老头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变得沙哑,他猛地抬头看向林画,眼神里充满了惊骇,“玉髓根?!看这芦碗的层数和紧密程度......这、这怕是有了数百年的气候了!我的天......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林画看到叶老头如此失态,心中最后一丝不确定也烟消云散。
她下意识地轻轻拉了下叶老头的衣袖,目光迅速而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确认没有引起旁人注意,这才将声音压得极低,小心答道:“叶爷爷,您小声点......
我也是以前在古籍上看到过类似的图谱,刚才伙计搬动时泥土松动,露出了根茎,我觉得形态特别,才想买下来确认一下......没想到真是!”
叶老头被林画一拉,瞬间从狂喜中惊醒,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猛地收声,硬生生将差点冲口而出的惊呼咽了回去,但脸上的激动和潮红却一时难以完全消退。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但那双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小心翼翼地地伸出手,用指尖极轻地触碰了一下那翠绿的叶片,感受着其坚韧的质感,又仔细端详着那泥土下若隐若现的根茎形态。
“没错......不会错......看这叶形,这掌状复叶......还有这根茎的纹理......”
叶老头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捡到宝了!真是捡了天大的宝啊!这东西......这东西在记载里都快成传说了!”
他抬起头,看向林画,眼神中充满了激动:“丫头......这玉髓根......是制作高阶精神力稳固剂和潜能激发液的核心主药,有价无市!放在黑市上,就这么一株,别说一艘小型星舰,换一座带防护力场的小型庄园都有人抢破头!”
“你这眼力......简直是神了!胖子那家伙还觉得自己门路广,他要是知道你就这么花了一千星币......不,是花了一千星币还搭了一堆东西,就弄到这宝贝,他非得吓晕过去不可!”
巨大的喜悦过后,叶老头深吸了两口气,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警惕地环顾四周,将花盆小心翼翼地用外套遮掩好,声音里带夹杂着一丝兴奋:“财不露白!这东西得赶紧收好!丫头,咱们这次可真是撞上大运了!”
他眼中闪烁着光芒,压低了声音对林画说:“有了这玉髓根,哪怕只是切下一小段根须作为宝献上去,也足够镇住那帮鉴宝师,光明正大走进内场了!你还费心做什么龙井虾仁?咱们现在有更好的选择了!”
然而,林画闻言,却轻轻摇了摇头。
她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冲昏头脑。
“叶爷爷,”她拉住叶老的衣袖,声音虽轻,却十分清晰,“我觉得,还是用龙井虾仁的方案更稳妥。”
叶老头一愣,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有更好的宝贝为什么不用?”
“正因为这玉髓根太过珍贵,才不能轻易拿出来。”林画的目光扫过周围熙攘的人群,语气带着远超年龄的谨慎,“您想,这玉髓根是在天海星发现的。
我们若用它当敲门砖,一旦引起关注,别人顺藤摸瓜查起来,很容易就会发现它的来源。”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到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焦在我们身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们如何解释能认出这等宝贝?
后续会不会有更大的麻烦找上门?为了一次食宝会,冒这么大的风险,不值得。”
她看向叶老头,眼神坚定:“相比之下,龙井虾仁虽然可能没那么惊艳,但它是一道失传的古法菜谱,来历干净,风险可控。就算引起注意,别人最多觉得我运气好,得了张古方,不会深究。
如果......如果龙井虾仁不行,我们再考虑动用玉髓根作为最后的底牌,也不迟。”
叶老头脸上的兴奋渐渐褪去,他看了看那盆宝贝,又看了看林画冷静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老头子我太心急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在巨大诱惑面前依然能保持清醒,还思虑深远的丫头,心中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