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镇的后颈被冷汗浸透,莲花纹在臂弯灼烧得几乎要渗出血珠。
黑影的腐臭气息已经裹住他的后颈,指甲即将刺破他的皮肤时,一道腥风突然从头顶劈下——
是剥皮斗神。
那尊始终隐在他意识深处的青铜傀儡不知何时现了形,双臂展开时带起的气浪掀飞了黑影。
江镇被冲击力撞得踉跄,撞在亚瑟身上,两人顺着走廊滚出几步,抬头正看见斗神青铜手指掐住黑影的咽喉。
黑影发出尖锐的嘶鸣,皮肤像被沸水浇过般剥落,露出下面蠕动的白色蛆虫。
“走!”江镇拽着亚瑟爬起来,转身却撞进满墙的猩红里。
走廊两侧的木墙不知何时被剥去外层,露出密密麻麻的尸体。
那些人被剥了皮,血肉还沾着木屑,钉子穿过锁骨将他们钉在墙上,伤口里爬满了黑蝇。
最靠近的一具尸体头颅低垂,发梢还滴着血,恰好落在江镇脚边的水洼里,“啪嗒”一声。
亚瑟的指甲掐进他手背:“这...这些是...”
“我的斗神。”江镇喉咙发紧。
他见过剥皮斗神出手,那是在斗神学院的试炼场,青铜傀儡剥下妖兽外皮时,手法与墙上这些钉子的角度分毫不差。
此刻莲花纹的灼烧感减弱了些,他甚至能模糊感知到斗神的情绪——类似于猎犬完成主人指令后的满足。
“清理威胁。”他低声说,声音发颤。
那些尸体的脸逐渐清晰,有几个他认得,是追着他上船的杀手。
他们脖颈处都有一道青紫色的勒痕,正是斗神青铜臂环的形状。
亚瑟突然松开他的手,后退两步撞在尸体上。
被撞的尸体头颅“咔嗒”转过来,空洞的眼窝里爬出两只蟑螂。
少年脸色白得像墙皮,喉结滚动两下:“江...江镇,我得走了。”
“什么?”
“那些杀手不是冲你来的。”亚瑟低头盯着自己发抖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刚才跑过血墙时蹭的血,“我...我偷了安杰斯公爵的东西。
他们追的是我,本来不想牵连别人...“他突然抬头,眼睛里泛着水光,”刚才在船里,我故意拽你往门那边跑...我想让你当诱饵...“
江镇的太阳穴突突跳。
他想起在黑暗中亚瑟拽他的方向,确实是更靠近那扇发出怪声的门。
当时只以为是慌乱中的错误,现在听来竟是算计。
“但你护着我。”亚瑟吸了吸鼻子,袖口被他攥得皱成一团,“我娘说过,遇到肯用后背挡刀的人,要一辈子记着。
所以...我不能拖累你。“他从怀里摸出半块青玉,塞到江镇手里,”这是信物,要是我死了,拿这个去黑港找老瘸子,他知道怎么联系我姐。“
江镇捏着青玉,触感凉得像冰。
他盯着亚瑟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查理每次说谎时都会摸耳朵——而眼前少年的手指正死死抠着裤缝,指节发白。
“行。”他把青玉收进袖袋,语气放得轻松,“正好我要去码头找船回圣凯因,顺道送你到分岔口?”
“不用!”亚瑟猛地摇头,后退时又撞在尸体上,惊得跳起来,“我...我认得路!
你往东边走,过了芦苇荡就是码头!“他转身就跑,跑了两步又回头,脸上勉强挤出个笑,”江镇,谢谢你。“
江镇站在原地,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晨雾里。
他摸了摸袖袋里的青玉,凉意在掌心扩散。
莲花纹又开始发烫,这次不是危险预警,而是某种若有若无的牵引——像斗神在提醒他,亚瑟的方向有问题。
等确认亚瑟彻底离开,江镇才顺着走廊往船尾走。
斗神已经隐回意识深处,只留满地碎肉和逐渐变淡的血腥气。
他翻出杀手身上的腰牌,果然刻着安杰斯家族的纹章。
指腹擦过腰牌边缘的凹痕,他突然想起史蒂夫前几天说的话:“公爵最近在找一批失窃的古籍,说是和轮回转世有关。”
“轮回...”江镇低声重复,目光落在墙上某具尸体的手腕。
那里有个淡青色的胎记,形状像片残缺的莲花——和他臂弯的印记几乎一样。
晨雾散开时,江镇划着从船尾找到的木筏靠了岸。
芦苇荡里传来水鸟的叫声,他望着亚瑟消失的方向眯起眼。
袖袋里的青玉突然发烫,他低头,发现玉面上浮起淡金色的纹路,竟是圣凯因家族秘传的追踪阵。
“好个不想拖累。”他扯了扯嘴角,把木筏推进芦苇丛,转身往广场方向走。
广场上飘着烤松饼的香气,海伦的摊位前围了群孩子。
金发少女抬头看见他,眼睛亮起来:“江三少!
昨天说的蜂蜜松饼还留着——“
“海伦小姐的松饼比斗神学院的考题还金贵。”江镇笑着应了句,余光瞥见街角穿黑斗篷的身影——是史蒂夫的侍从老汤姆,正对着他打手势。
他摸出枚银币递给最小的孩子:“替我买块松饼?”趁孩子跑开时,他迅速拐进小巷,老汤姆的声音从墙后传来:“三少爷,大公子说...”
晨风吹起他的衣角,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
江镇望着亚瑟离开的方向,袖袋里的青玉还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