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那张粗糙地图的指引,林刻在苍凉的废土上跋涉了约莫小半日。越是靠近所谓的“鼹鼠镇”,人类活动的痕迹便越发明显——被清理出的道路、隐蔽的警戒哨塔(虽然在他眼中无所遁形)、甚至还有几处刚刚发生过小规模冲突的战场遗迹,空气中残留着微弱的能量辐射和血腥味。
最终,一片巨大的、由无数报废车辆、生锈集装箱、粗犷金属板和混凝土碎块杂乱堆积、拼接而成的庞大聚居地,出现在一片相对平坦的谷地中。
这就是鼹鼠镇。
它没有围墙,或者说,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不断向外蔓延的垃圾堆和堡垒的混合体。各种材料胡乱搭建的棚屋和洞穴如同蚁巢般依附其上,无数粗细不一的管道和电线像藤蔓一样缠绕其间,冒着或黑或白的烟雾。空气中混杂着机油、垃圾、劣质燃料、食物烹煮以及大量人口聚集产生的复杂气味,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
镇子入口处设有一个简陋的关卡,几个穿着混杂制服、手持武器、身上带着明显变异特征的守卫懒洋洋地站着,对进出的人流进行着敷衍的检查。进出的人们大多面色憔悴,衣着破烂,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变异痕迹,或是多出的骨刺,或是异色的皮肤,或是扭曲的肢体。他们用警惕或麻木的眼神打量着彼此,行色匆匆。
林刻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他过于干净整洁的衣物(尽管经历了地底通道的潜行,但用气稍作清理便焕然如新),以及那完全没有变异痕迹的“净皮”面貌,在这片污浊混乱的背景中,显得格外扎眼和不协调。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惊讶、好奇、贪婪,以及毫不掩饰的恶意。
“嘿!看那个!” “净皮?哪来的肥羊?” “妈的,细皮嫩肉的,怎么活到现在的?”
守卫们也注意到了他,懒散的态度立刻收敛,变得警惕而审视。一个似乎是头目的、脸上带着金属鼻环的壮汉拦在了他面前,手中的霰弹枪枪口微微抬起。
“站住!生面孔?从哪来的?”金属鼻环上下打量着林刻,眼神锐利,“看你这样子,不像是在荒野上溜达的。伊甸出来的?还是哪个大家族跑丢的小少爷?”他的语气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一个“净皮”能安然走到这里,本身就不寻常。
林刻面色平静,早已用能量视觉扫过这几个守卫。能量场驳杂而微弱,威胁程度远不如伊甸基地的普通士兵。他不想惹麻烦,但也不能显得软弱可欺。
“路过,换点补给。”他言简意赅,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同时,他刻意将一丝炼气三层的气息微微外放,并非攻击,而是形成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金属鼻环壮汉脸上的戏谑瞬间凝固,瞳孔微微收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身后的其他守卫也仿佛被无形的冷风吹过,汗毛倒竖,握紧了武器,却不敢抬起枪口。
他们常年在这混乱之地挣扎,对危险有着野兽般的直觉。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净皮”,身上散发着一种比那些最凶残的变异兽还要可怕的冰冷气息!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差距的绝对压制!
“呃……规、规矩,进镇要交入镇税。”金属鼻环的气势弱了下去,语气变得有些干涩,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林刻没说什么,从刀疤脸那里得来的几枚金属货币弹向对方。
金属鼻松赶紧接住,看也没看就塞进口袋,连忙让开道路,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您、您请……镇子里规矩不多,但别惹‘铁匠帮’和‘鼹鼠长老’的人就行……”
林刻微微颔首,无视了周围那些变得更加复杂和敬畏的目光,迈步走进了鼹鼠镇。
镇内的情况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混乱和喧嚣。狭窄、泥泞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