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过去了。
林刻已经习惯了伊甸基地的生活——如果那能被称为生活的话。每天在固定的时间起床、进食、接受检测、回答问题、睡觉。一切都是程序化的,没有任何意外和变化。
他的房间永远保持着恒定的温度和湿度,空气经过多层过滤,没有任何气味。食物是营养均衡但味道单一的流质和胶囊。连光线都是模拟自然日照节奏,但却缺少了阳光应有的温暖。
有时林刻会想,那些发生异变的人,虽然身体变得怪异,但至少他们是的。而自己这个的人类,却被关在这个无菌的金丝雀笼子里,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被永远研究下去。
这天下午,例行检测结束后,通讯器里传来了那个他已经熟悉的声音。
林刻先生,今天感觉如何?秦雪博士问道。这段时间以来,她逐渐成为了与林刻交流的主要研究员。
和昨天一样,博士。林刻平淡地回答,也和前天,大前天一样。
通讯器那端沉默了片刻:我理解这种生活对你来说很艰难。但你的配合对我们理解大灾变至关重要。
理解了又能怎样?林刻难得地流露出情绪,外面的人能恢复正常吗?我能离开这里吗?
科学需要时间,林刻先生。秦雪的声音依然冷静,我们最近有一些有趣的发现,关于你体内的一种特殊能量反应。
林刻的心跳微微加速。他想起了那天在装甲车上检测到的微弱能量读数。
什么发现?
这种能量反应非常微弱,间歇性出现,与我们已知的任何能量形式都不相同。秦雪说,它似乎……能够排斥大灾变中的异种能量,这可能就是你保持纯净的原因。
林刻握紧了拳头:那么研究这种能量,能帮助其他人抵抗变异吗?
理论上有可能。秦雪谨慎地说,但这需要更多研究。明天我们将进行一组新的测试,希望能更好地监测这种能量。
通讯结束后的寂静中,林刻第一次感到了一丝希望。如果他的特殊性能帮助其他人,那么被囚禁在这里也许真的有价值。
但他没有看到的是,在观察室另一侧,秦雪正与基地安全主管雷昊发生争执。
我不同意进行能量激发实验,太危险了!雷昊的声音强硬,我们根本不知道那种能量是什么!
但这是我们几个月来最大的突破!秦雪争辩道,只是微弱的激发和监测,有全套安全措施……
安全措施?雷昊冷笑,对付那些变异体,我们的武器很有效。但对付这种未知能量?万一引发连锁反应呢?这个基地里有上万条人命!
正是因为危险,我们才更需要了解它!秦雪坚持道,否则我们永远只能被动应对!
两人的争论最终以雷昊的妥协告终,但安全警戒级别被提升到了最高。
第二天,林刻被带到一个全新的实验室。这里布满了他从未见过的仪器,房间四壁是厚实的金属板,隐约可见能量屏障的发生器。
今天我们将尝试激发并监测你体内的特殊能量。秦雪通过扩音器解释道,不会有什么不适,只是需要你尽量放松。
林刻点点头,配合地躺在检测床上。各种传感器贴附在他身体的关键部位,一台巨大的环形机器缓缓降下,将他笼罩在中心。
开始第一阶段,低强度能量刺激。秦雪下令。
一阵微弱的嗡鸣声响起,林刻感到皮肤表面有些刺痛,像是静电的感觉。
能量读数有反应吗?
没有,博士。目标能量仍然处于潜伏状态。
提升到第二阶段。
刺痛感加强了,林刻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他感到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一种奇异的温热感从小腹处开始蔓延。
检测到微弱能量反应!正在增强!
记录所有数据!小心控制输出!
林刻闭上眼睛,全力感受着那种奇异的感觉。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充实感,仿佛干涸的河床终于迎来了涓涓细流。他本能地想要更多,渴望那种能量充满全身……
能量读数急剧上升!超出预期值!
停止刺激!启动抑制程序!」
但已经太晚了。
林刻感到小腹处的温热突然爆发,如洪水决堤般冲向四肢百骸。他忍不住叫出声来——那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极度愉悦的释放感。
实验室内的警报凄厉地响起。
能量失控!抑制系统过载!
不可能!这输出已经超过了三级变异体的水平!」
林刻漂浮了起来,脱离了检测床,悬浮在半空中。柔和的白光从他体内透出,充满了整个实验室。
观察室内乱成一团,只有秦雪呆呆地看着监测屏幕,喃喃自语:
这不是排斥异种能量……这是在吸收……转化……上帝啊,我们完全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