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柒虚弱却惊恐的话语如同冰水泼在刚刚劫后余生的众人心头。
“很多……小的……醒了……往上爬……”
刚刚略有缓和的气氛瞬间再次紧绷到极点!
“具体方向?数量?速度?”鹰眼反应极快,立刻追问,同时重新戴好战术面罩,传感器全开扫描周围管道环境。
零柒努力集中精神,小脸痛苦地皱起:“四面八方……管道里……墙壁里……很多……很快……它们很饿……被上面的‘大东西’惊醒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
咔嚓……窸窸窣窣……
细微但密集的刮擦声开始从四面八方的管道壁中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令人头皮发麻!就像是无数指甲在疯狂挠刮着金属内壁!
“准备战斗!”鹰眼厉声喝道,手中的紧凑型能量步枪瞬间抬起,瞄准声音最密集的方向。铁幕和夜翼也立刻占据有利位置,能量武器进入充能状态,发出低沉的嗡鸣。
林刻小队也立刻进入战斗状态。雷昊将零柒护在身后,双拳紧握,肌肉贲张。阿伦反握断刀,眼神锐利如鹰。渡鸦抽出最后两把匕首,身体低伏。秦雪努力站直,掌心泛起微弱的治愈白光,准备随时支援。
林刻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灵识的刺痛和身体的虚弱感。《万源归墟功》再次运转,疯狂抽取着管道内污浊空气中那稀薄而混乱的能量,同时仔细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他的灵识虽然受损,但感知生命气息和能量流动的能力依旧远超常人。他确实“看”到了——无数只有猫狗大小、形态扭曲怪异的生物,正如同潮水般通过错综复杂的管道系统、通风口、甚至是撕裂的墙体裂缝,从更深层的地方蜂拥而上!它们的气息暴戾、饥饿、混乱,却又奇异地带着一丝丝微弱的、与深渊下那恐怖存在同源的寂灭之意!
这些是……被寂灭能量长期侵蚀污染后发生变异的本地生物?还是那“大东西”的衍生物或子体?
来不及细想!
砰!砰!砰!
一侧锈蚀严重的管道壁突然被撞开数个破洞!一道道黑影如同闪电般扑了出来!
这些怪物外形如同被剥了皮的老鼠与甲虫的混合体,浑身流淌着粘稠的暗色液体,露出黑红色的肌肉组织和森白骨骼,它们的眼睛退化消失,只剩下感知震动和热源的敏感器官,一张裂开到极致的大嘴里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玻璃般易碎的尖牙!爪子锋利异常,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开火!”
鹰眼毫不犹豫地下令!
咻!咻!咻! 蓝色的能量光束精准地命中目标,瞬间将最先扑出的几只怪物汽化了大半!联邦的能量武器在这种狭窄环境下威力惊人。
但怪物的数量太多了!而且速度极快!
更多的破洞被撞开,更多的黑影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它们无视伤亡,疯狂地扑向最近的热源——活着的人类!
“滚开!”雷昊怒吼一声,一拳将一只扑到面前的怪物砸成了肉泥,粘稠的液体溅了他一身,散发出刺鼻的腐蚀性恶臭。但立刻就有三四只同时扑到了他的身上,疯狂撕咬抓挠!他强化的肌肉暂时能抵挡,但作战服却被迅速撕裂!
阿伦的断刀舞成一团银光,每一次闪烁都精准地切下怪物的头颅或刺穿其核心,效率极高。渡鸦则如同鬼魅般游走,匕首专门攻击怪物的关节和感官器官,虽然无法立刻致命,却能有效阻碍它们的行动。
零柒强忍着头痛,再次释放出念动力,虽然无法直接杀死这些敏捷的怪物,却能在关键时刻偏转它们的扑击方向,或者将它们短暂地压在地上,为其他人创造机会。秦雪的治疗光芒不断闪烁,快速修复着雷昊和阿伦身上被怪物利爪尖牙造成的细小伤口,防止感染和失血。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管道内能量光束闪烁,刀刃破空声、怪物嘶叫声、人类的怒吼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林刻没有立刻加入近身战。他站在原地,双手虚抬,指尖再次萦绕起那令人心悸的灰白色气流——寂灭之力。但他这次没有大规模释放,而是将其极度压缩,形成一道道细若发丝、却凝练无比的灰线!
咻!咻!咻!
灰线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精准地射入怪物最密集的区域!凡是被灰线触及的怪物,动作瞬间僵直,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腐朽、化为飞灰!寂灭之力对于这些蕴含微弱同源能量但结构极不稳定的变异生物,有着堪称毁灭性的克制效果!
林刻的每一次点杀,都能清空一小片区域,极大地缓解了正面防线的压力!
鹰眼一边射击,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林刻的战斗方式,心中震撼无以复加。这种力量的精准操控性和毁灭效率,远超他的想象!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异能,这更像是一种……法则层面的运用?!必须将这份影像数据传回去!
然而,怪物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杀掉一批,立刻有更多涌上来!它们甚至开始啃噬同伴的尸体和周围的金属管道,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整个管道系统都在它们的疯狂冲击下剧烈摇晃,似乎随时会彻底崩溃!
“不行!数量太多!杀不完!”铁幕大吼着,他的外骨骼装甲上已经爬满了怪物,正在疯狂啃咬,火花四溅!
“必须突围!找到出口!”鹰眼当机立断,“数据库里有这片区域的旧时代管道图!最近的出口在东南方向三百米处!跟我来!边打边撤!”
他率先朝着一个方向猛烈射击,清空道路,然后向前冲去。
“跟上他们!”林刻也立刻下令。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联邦的数据库和方向感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希望。
两支队伍再次被迫联合,组成一个移动的防御圈,一边疯狂击杀扑上来的怪物,一边沿着管道向东南方向艰难推进。每一步都踩在怪物粘稠的尸体和破碎的金属上,每一步都伴随着激烈的交火和嘶吼。
林刻不断释放着寂灭丝线,真元和精神的消耗巨大,脸色越来越苍白,但他咬牙坚持着。他发现,在不断使用和压榨寂灭之力的过程中,自己对其的控制似乎更加精细了一丝,而且经脉对于这种力量的适应性也在缓慢增强。
《寂灭冰核》凝炼法门中的一些诀窍自动在心头流转,让他对力量的运用更加高效。
终于,在付出了数人轻伤(主要是雷昊充当肉盾吸引火力)、弹药和能量即将耗尽的代价后,前方出现了一个向上的金属梯井,井口盖板似乎被从外部锁死,但已经是唯一的希望!
“炸开它!”鹰眼命令道。
铁幕立刻从装备袋中取出一个小型定向爆破装置,贴在井盖连接处。
“掩护!”
所有人火力全开,将蜂拥而至的怪物暂时逼退数米。
轰! 一声闷响,井盖被炸飞出去,露出了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和呼啸的风声!
“快!上去!”鹰眼大吼。
众人争先恐后地攀爬梯井。雷昊第一个上去,然后将零柒和秦雪拉上去,接着是阿伦和渡鸦。夜莺小队紧随其后。
林刻最后一个断后,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剩余的寂灭之力猛地向外扩散,形成一道短暂的灰白色屏障,暂时阻隔了潮水般涌来的怪物,然后迅速攀上梯井。
当他终于爬出管道,重见天日时,发现自己身处哭泣之城边缘的一片废弃广场上。其他人都瘫倒在地,剧烈喘息,身上沾满了粘液和血污,狼狈不堪。
身后管道口内,怪物的嘶叫声依旧不绝于耳,但它们似乎畏惧外界的光线(尽管灰蒙蒙的)或者某种界限,并没有立刻追出来。
暂时……又安全了。
阳光刺破云层,勉强洒落在废墟上,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鹰眼走到林刻面前,神色极其复杂。经历了方才管道内的并肩作战和亲眼目睹寂灭之力的可怕与神奇,他之前的某些想法已经动摇。
他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了某个重大决定,沉声道:“正式认识一下,联邦第三庇护所,夜莺小队队长,周锐(鹰眼)。”
他伸出手。
“我想,我们需要重新谈谈。关于合作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