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已非悟道圣地,而是化作了规则碰撞的无形战场。
林刻的整个真灵,仿佛被投入了一个由无数扭曲、断裂、充满恶意的规则碎片构成的漩涡。那来自焚骨荒地的波动,并非有序的能量攻击,而更像是一个濒临崩溃的“规则体系”垂死挣扎时发出的、充满污染性的“哀嚎”与“辐射”。
它不讲究逻辑,不遵循和谐,其核心只有两个字:毁灭!毁灭一切有序,毁灭一切存在,包括它自身!
这种纯粹到极致的“反规则”属性,与林刻正在感悟的、代表宇宙基底秩序的“源初纹路”,产生了最根本、最激烈的冲突。这已不是道争,而是存在性的对立!
镜面之上,银丝纹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组合、推演,如同一位最顶级的数学家,在面对一道充斥着悖论和逻辑炸弹的邪恶方程式。它既要抵御对方规则碎片对自身道基的侵蚀,又要试图解析其崩溃的根源,找出其中的“错误”并予以“修正”或“隔离”。
每一次规则的碰撞,都无声无息,却凶险万分。林刻的真灵如同被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镜身光华明灭不定,新修复的镜面上,甚至开始浮现出一些细微的、并非物理裂纹、而是道韵受损的“道痕”!
但他不能退。一旦退缩,不仅前功尽弃,这股充满毁灭意味的规则辐射很可能顺着共鸣联系,污染整个始源道庭的灵脉,甚至扩散出去,造成不可预知的灾难。
“必须找到它的核心……那驱动这无尽毁灭的‘源头’……”林刻凝聚全部心神,如同在狂风暴雨中掌舵的舟子,艰难地引导着源初纹路的力量,逆流而上,追溯那规则波动的起源。
与此同时,焚骨荒地深处。
那支联邦侦察小队已全军覆没。他们的装甲车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揉碎,队员们的尸体呈现出诡异的晶化与腐烂并存的状态,仿佛同时经历了亿万年的时光冲刷和瞬间的能量湮灭。
而从那道巨大的地裂中升起的,并非生物,而是一尊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金属巨像!
巨像残缺不堪,似乎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惨烈大战,大半个身躯都已消失,仅存的左臂和部分躯干上也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痕和熔毁的痕迹。它的材质非金非石,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色泽,表面铭刻着无数与“源初纹路”相似却更加古老、更加复杂、且处处透着不祥与扭曲的图案。
巨像那仅存的、如同山岳般的头颅上,一只巨大的、没有任何情感色彩的暗红色晶石“独眼”,正缓缓亮起。随着它的苏醒,那股毁灭性的规则波动变得更加剧烈、更加集中!
它似乎……锁定了远方正在与它规则对抗的某个“坐标”!
始源道庭,护山大阵在规则层面的余波冲击下,发出低沉的嗡鸣,光幕剧烈摇曳。秦雪与一众长老全力维持阵法,脸色苍白,他们能感受到,攻击并非来自物理层面,而是某种更根本的东西正在被撼动。
“道主……”秦雪忧心忡忡地望向主峰静室方向,她能感觉到那里正进行着一场她无法理解的、却关乎宗门存亡的凶险争斗。
更遥远的地方,联邦最高观测站。
刺耳的警报响彻大厅。
“报告!焚骨荒地能量读数突破临界值!检测到超大规模规则畸变体苏醒!其规则辐射强度……正在指数级攀升!”
“规则辐射扩散模式分析……它……它似乎在与某个未知目标进行高维规则对抗!”
“对抗的另一方坐标……模糊……但大致指向……始源道庭方向!”
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威胁”的认知。这不再是简单的军事冲突或能量灾害,而是涉及宇宙底层规则的灾难!
伊芙琳·陈准将看着屏幕上那代表规则冲突的、扭曲了空间模型的可怕数据流,拳头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刚刚提交的关于与始源道庭合作的报告,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面对这种层面的敌人,联邦的舰队和机甲,又能做什么?
“启动最高应急预案!通知‘方舟’计划总部,威胁等级提升至……‘灭世级’!”最高议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通过通讯频道传遍整个联邦高层。
也就在这一刻,静室中的林刻,终于凭借源初纹路对同源力量的敏锐感知,穿透了重重混乱的规则迷雾,“看”到了那毁灭波动的核心——那尊正在苏醒的、充满无尽怨念与毁灭欲望的残缺巨像!
以及,巨像那仅存的独眼中,倒映出的……并非他林刻,而是某种更深层、更令他心悸的东西——那是一片无尽的、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是“永寂之眼”的虚影!而这巨像,仿佛是被“永寂之眼”的力量污染、扭曲后遗弃的残骸!
“原来如此……这巨像,曾是某个古老文明的造物,或许也曾试图掌控规则,却被‘永寂’的力量反噬、污染,变成了只知道毁灭的怪物……焚骨荒地,就是它最终的坠落之地和囚笼!”
明悟的同时,是更深的寒意。黑石总裁追求的“永寂之眼”,其力量竟然恐怖如斯,连这等涉及规则层面的古老造物都无法承受!
而此刻,那巨像的独眼,似乎也透过规则层面的联系,“看”到了林刻,以及他镜身上那纯净的、与它体内污染力量同源却本质相反的源初纹路!
一种混合着贪婪、憎恨、以及毁灭欲望的意念,如同海啸般顺着规则链接冲击而来!
巨像那残缺的手臂,缓缓抬起,指向了始源道庭的方向!它要将这代表着“秩序”与“纯净”的源头,连同这个令它憎恶的世界,一并拖入永恒的寂灭!
规则层面的对抗,瞬间升级为不死不休的锁定!
林刻面临前所未有的危局:外有规则巨像的毁灭锁定,内有道基受损之险,而更遥远的星空之外,那些冰冷的“观测者”是否也被这场规则风暴所吸引?
他必须做出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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