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方舟集市后,“寻真号”根据获得的大致星域坐标,进行了数次长距离跃迁。这片星域异常空旷,恒星稀疏,仿佛宇宙中一片被遗忘的荒漠。背景辐射低得异常,连星尘都寥寥无几,给人一种不真实的虚无感。
“检测到空间结构呈现非自然均匀性,”零柒报告着异常现象,“物理常数有极其微小的波动,但波动模式……不符合已知的任何自然规律。”
玄圭长老闭目感应,眉头越皱越紧:“此地天道不显,法则暧昧,似真似幻。老朽的神念延伸出去,如陷泥沼,难以触及真实。”
秦雪也有类似的感觉,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隔着一层薄纱,看不真切。唯有林刻,归元道种对宇宙本源的感应让他察觉到,这片区域并非简单的虚空,而是某种巨大结构的影响范围。
“我们可能已经接近目标了。”林刻开口道,“‘现实与虚幻的夹缝’,这种描述或许并非比喻。万物档案馆,可能本身就是一个超乎我们想象的存在。”
他们降低了速度,以亚光速谨慎地巡航,传感器开到最大功率,扫描着每一寸看似空无一物的空间。几天过去了,一无所获。
就在众人开始怀疑坐标准确性时,担任观测任务的墨羽突然发出了警告:“前方!有东西!不是小行星……是……一座岛?”
舷窗外,难以置信的景象出现了。在绝对的虚空中,赫然悬浮着一座岛屿!岛上绿意盎然,有山川河流,甚至能看到飞鸟的踪影,与周围死寂的星空形成了荒谬的对比。
“光学影像确认……但质量扫描无结果!能量读数……混乱且无法解析!”零柒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困惑。
这岛屿仿佛只是一个幻影,却又真实地存在于视野中。
“是海市蜃楼吗?”云溪揉了揉眼睛。
“不,”林刻目光凝重,“是某种……现实投影。档案馆的入口,或许就在那里。”
“寻真号”缓缓靠近那座悬浮的岛屿。越是接近,那种虚幻感就越强。岛屿的细节清晰可见,甚至能闻到泥土和植物的气息,但舰船的所有物理传感器都显示那里空无一物。
当“寻真号”的舰首几乎要“触碰”到岛屿的海岸线时,异变发生。前方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舰船没有遇到任何阻力,悄无声息地“滑”了进去。
一阵短暂的眩晕和感官错乱后,舷窗外的景象彻底变了。
不再是冰冷的星空,而是一个无限广阔、无法用几何学描述的空间。无数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书籍”、“卷轴”、“水晶”、“光团”……以各种形态悬浮在空中,沿着错综复杂的轨迹缓缓移动,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时间和空间的感觉都变得模糊。
他们成功进入了“万物档案馆”!
“我们……这是在哪里?”秦雪望着这超越理解的景象,喃喃自语。
一个温和、中性、仿佛由无数知识汇聚而成的声音在整个空间响起:
“欢迎,求知者。此处是信息的归墟,是记忆的坟场,也是真相的熔炉。汝等可在此寻觅汝所欲知,但需谨记:每一条信息皆有代价,每一次窥探皆染因果。”
声音落下,一道光桥出现在“寻真号”前方,通向无数信息洪流的深处。
“这代价……会是什么?”玄圭长老警惕地问道。
“或许是汝等的一段记忆,或许是汝等的一部分能量,或许是……承担起所知真相带来的重负。”档案馆的声音毫无波澜,“选择权在汝等手中。”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他们渴望知道“初始之地”的坐标,渴望了解对抗“收割”的全部真相,但未知的代价让人望而却步。
林刻沉默片刻,踏上了光桥。
“道主!”秦雪惊呼。
“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林刻的声音平静,“代价与否,唯有面对后才知。你们在此等候。”
他独自一人,沿着光桥,走向那浩瀚无边的知识海洋,身影渐渐被无数的信息光团吞没。寻找终极答案的最后一段路,需要他独自去面对和承担。
档案馆内,只留下“寻真号”和忐忑不安的众人,等待着林刻的归来,以及他将带回来的,不知承载着何等重量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