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星门的感觉,与曲速航行或空间裂缝跃迁截然不同。那并非剧烈的撕扯或颠簸,而是一种奇妙的失重和剥离感。仿佛自身的物质形态在瞬间被分解成最基础的信息流,沿着一条被预设好的、超越常规维度的通道疾驰,然后在一个预设的终点被重新组合。
时间失去了意义,空间感彻底混乱。只有归元道种散发的微光,护佑着林刻的意识核心,让他保持着清醒。秦雪则紧紧抓住林刻的手臂,她的生命场与星门中流淌的某种温和但庞大的能量产生了微弱的共鸣,减轻了不适感。
这过程似乎极其漫长,又仿佛只是一瞬。
当那种剥离感骤然消失,脚踏实地(舰桥甲板)的感觉回归时,舷窗外映入的景象,让刚刚恢复视觉的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寻真号”并非漂浮在织女星附近,而是身处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宏伟空间之中。
这是一个巨大的、人造的球形空间,其直径难以估量,仿佛将一颗小型行星掏空后建造而成。空间的“内壁”上,分布着数十个甚至上百个巨大的环形结构——正是他们刚刚使用过的那种星门!这些星门大小不一,风格也略有差异,有的完好无损,散发着柔和的等待光芒;有的则黯淡无光,甚至残破不堪,如同他们离开的那个中继站。无数道流光在不同的星门间进出、穿梭,如同繁忙枢纽中的车流,但这一切都是无声的,带着一种冰冷的、自动化运行的美感。
空间的中央,是一个更加巨大、结构也复杂得多的超级星门,它如同整个枢纽的心脏,缓缓旋转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这里……是星门网络的枢纽之一!”云溪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她快速扫描着环境,“我的天……这里的空间结构是独立的,是人为开辟出的亚空间泡!这些星门……它们连接着银河系的各个角落!这技术……太不可思议了!”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林刻,也被这宏大的手笔所震撼。开辟并维持如此巨大的稳定亚空间,构建连接银河的交通网络,这“先行者”文明当年的鼎盛程度,远超想象。这不仅仅是科技的巅峰,更是对宇宙法则深刻理解的体现。
“数据库更新了……”云溪看着控制台,“我们所在的枢纽编号为‘节点-7’。通往织女星系的星门编号是G-42,状态……显示为‘限制通行’,需要更高权限认证。其他大部分星门也处于类似状态,只有少数几个标记为‘公共’的星门可以自由使用,但通往的都是些未知或边缘星域。”
看来,星门网络并非完全开放,存在着严格的权限等级。这或许也是网络能在“收割”中部分保存下来的原因之一。
“优先目标,织女星。”林刻从震撼中恢复冷静,“尝试破解权限,或者寻找其他通往织女星的方法。”
就在云溪尝试与枢纽的控制系统建立连接时,异变突生!
数道冰冷的、不带任何情感的扫描光束从虚空中的几个隐蔽点射出,瞬间将“寻真号”笼罩。同时,一个呆板、合成的电子音在公共频道中响起,使用的是某种古老的银河通用语变种,但飞船的AI能够实时翻译:
“检测到未授权船只通过破损节点(三角座中继站)接入网络。身份识别:失败。权限等级:零。根据网络守则第7条,予以扣押审查。请立即关闭引擎及武器系统,接受引导。”
只见从枢纽“内壁”的几个舱门中,滑出了数艘造型流畅、泛着金属冷光的小型巡逻艇。它们装备着看起来就不好惹的能量武器,呈包围态势向“寻真号”逼近。
“是网络的自动防御系统!”云溪紧张道,“它们把我们当成非法入侵者了!”
“能沟通吗?解释我们的情况?”秦雪问道。
云溪尝试发送信息,表明他们并无恶意,只是利用修复的星门逃生,并寻求前往织女星的方法。但得到的回复依旧是冰冷的:“权限不足,请求驳回。立即服从指令,否则将采取强制措施。”
巡逻艇的武器开始充能,威胁意味十足。
林刻眉头紧锁。硬闯显然不智,这个枢纽的防御力量绝对不止这几艘巡逻艇。但束手就擒更不可能,天知道所谓的“审查”会是什么下场。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繁忙穿梭的流光,忽然心中一动。那些被标记为“公共”的、可以自由使用的星门……
“云溪,立刻计算距离我们最近的那个‘公共’星门(标记为p-11)的坐标和激活所需能量!秦雪,准备干扰那些巡逻艇的锁定系统,不用攻击,制造混乱即可!”
“明白!”
秦雪立刻集中精神,将她独特的生命场能力向外扩散,不过这次不是安抚,而是制造出一种温和但足以干扰精密传感器的能量雾霾,笼罩在“寻真号”周围。
巡逻艇的锁定系统立刻出现了紊乱,攻击准备被打断。
与此同时,云溪已经计算好了路线:“p-11星门,激活能量需求中等,航线已规划!”
“走!”
“寻真号”引擎猛地喷发,不再理会巡逻艇的警告,如同灵活的游鱼,在巨大的枢纽空间内划出一道弧线,径直冲向那个标记为p-11的公共星门!
“警告!非法规避!提升威胁等级!启动拦截协议!”电子音变得急促。
更多的防御炮塔从墙壁中伸出,密集的能量光束开始扫射!但“寻真号”在云溪的精准操控和秦雪的干扰掩护下,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攻击,护盾承受着剩余火力的冲击,能量快速下降。
“坚持住!马上就到!”云溪紧盯着屏幕。
终于,“寻真号”冲到了p-11星门前。星门感应到飞船的接近,自动激活,蓝色的光幕荡漾开来。
“目的地未知!但总比在这里被抓住好!”云溪大喊着,操控飞船一头扎进了光幕之中!
在身后密集的火力追来之前,星门的光芒再次吞没了“寻真号”。
这一次,他们逃离了三角座星系的追兵,却闯入了一个权限森严、充满未知的古老网络,并且被迫选择了一个随机的、通往未知星域的公共星门。他们的织女星之旅,似乎又增添了新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