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是被拧紧了发条,在表面的平静下咔哒作响,往前赶。
“星痕号”的修复工作终于进入了最后阶段。崭新的三号合金装甲板覆盖了旧日的伤疤,李工带着人捣鼓了几天,总算让那些“特供”传感器乖乖听话,生态循环系统的指示灯稳定地亮着绿光。船坞里,不再只是焊接的火花,多了些设备调试的嗡鸣和工程师们带着希望的吆喝。
刃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船坞,盯着每一个细节,偶尔和雷蒙德将军进行简短加密的通讯。她瘦了些,眼神却愈发沉静,像被打磨过的寒铁。
林刻依旧神出鬼没,有时在食堂跟老张插科打诨,顺走几根黄瓜;有时溜达到老枪的茶摊,灌一肚子“机油茶”,听些真假难辨的小道消息;更多时候,他拉着秦雪在空间站那些偏僻的通道、观测舱转悠,美其名曰“勘察地形,熟悉环境”。
科学理事会那边,关于“战略资源管控”的喧嚣不知怎么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对“银心能量场长期稳定性”的激烈辩论。商业联盟的《资源开发法案》在议会程序里陷入了泥潭,有匿名技术专家泄露了一份关于银心外围“极端空间环境风险”的评估报告,虽然很快被删除,但足以让许多投资者开始掂量。
星海远航的赵铭,似乎也消停了不少。据说他父亲的公司遇到点“小麻烦”,几个原本谈好的政府项目被竞争对手以更优厚的条件截胡,资金链一下子紧张起来。
一切仿佛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下午,林刻又在植物培养舱找到了秦雪。她正给一株新培育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小花浇水。那花的样子很奇特,花瓣像是凝固的星光。
“这又是什么新品种?”林刻凑过去看。
“星尘兰,”秦雪轻声说,指尖拂过花瓣,蓝光似乎更亮了些,“资料上说,它只在某些能量纯净的星域边缘生长。我试着模拟了那里的环境,没想到真的发芽了。”
林刻看着那脆弱又顽强的小花,忽然问:“你说,那铁疙瘩(管理员)看着咱们这儿花开花落,会觉得有意思吗?”
秦雪愣了一下,随即微笑:“我不知道。但生命本身,就是宇宙间最伟大的奇迹,不是吗?”
林刻难得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像是自言自语:“等‘星痕号’修好了,老刃肯定待不住。咱们呢?总不能一直在这空间站里窝着吧?”
秦雪看向他:“你想去哪里?”
“还没想好。”林刻伸了个懒腰,“不过,宇宙这么大,总得出去逛逛。说不定,还能再找到几块‘调节器’碎片,或者……别的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儿。”
他的眼神里,又露出了那种熟悉的、对未知充满好奇和挑战欲的光芒。
秦雪安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带着同样的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她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银心的秘密,先祖的遗产,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觊觎目光,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但至少此刻,在这小小的、充满生机的培养舱里,还有片刻的安宁。
窗外,一艘运输舰正缓缓驶离泊位,尾部推进器划出幽蓝的轨迹,消失在星海深处。
新的旅程,似乎已经不远了。而风暴,总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