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痕号”悬浮在“械阳神域”的外围,面前是由无数旋转齿轮大陆、交错能量管网、以及游弋的机械巨兽构成的钢铁丛林。人造械阳的光芒透过结构的缝隙洒下,在冰冷的金属表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整个空间充满了规律的轰鸣与能量流动的嗡鸣,一种极致的、冰冷的秩序感扑面而来。
“直接闯入风险太高。”刃观察着前方那密不透风的防御网,“这些结构的能量反应彼此勾连,牵一发而动全身。”
林刻神识扫过,化神中期的感知力让他能更清晰地“看”到这片钢铁丛林的规则脉络。它们并非死物,每一个齿轮,每一段管道,都蕴含着精密的阵法符文,共同构成一个庞大的、不断自我调整的活体防御系统。其核心驱动,正是源自械阳深处那内敛而强大的“秩序之火”。
“硬闯不是办法,会引起整个神域的反弹。”林刻沉吟道,“既然它们认规则和权限,或许我们可以……‘说服’它们。”
他再次步出飞船,凌空而立,混沌青莲的虚影在身后缓缓旋转,清光照耀一方虚空。这一次,他没有释放敌意或威压,而是将自身那融合了混沌、生命乃至一丝“余烬”位格的复杂规则特性,以一种平和、探究的方式,如同展露自身的“道韵”,向着钢铁丛林深处传递。
“在下林刻,追寻‘火种’踪迹至此,并无恶意,只为求证大道,望请一见。”他的神念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蕴含着化神修士的坦诚与对“道”的尊重。
沉默。
只有机械运转的轰鸣持续不断。
就在林刻以为对方不予理会时,前方一片巨大的齿轮大陆缓缓移开,露出一条仅容飞船通过的通道。通道两侧,那些原本充满敌意的机械守卫静静地悬浮着,眼中的红光变成了代表中立的蓝色。
【……高阶规则生命体……道韵复杂……蕴含‘变量’特质……符合特殊接引条件……】冰冷的机械合成音再次响起,【……允许通行至‘谒见回廊’……最终权限……由‘枢机长老团’裁定……】
“有门!”副驾驶在舰桥内低呼。
“保持警惕,跟随引导。”刃下令,“星痕号”缓缓驶入那条通道。
通道内部光怪陆离,两侧是流淌着液态能量的管道壁,无数细小的符文如同电路板上的电子般流动。他们能感觉到无数无形的感知扫描着飞船和林刻,分析着他们的每一个细节。
最终,他们抵达了一片广阔的平台——谒见回廊。回廊尽头,是三扇巨大无比、铭刻着星辰与齿轮图案的金属大门。而在大门前,站立着三位气息渊深、与周围环境完美融为一体的机械生命体。
它们并非纯粹的机器人,其核心散发着强大的灵魂波动(神识),身体却是由某种闪烁着道纹的奇异金属构成,眼中燃烧着理性的蓝色火焰。这正是万械宗的枢机长老!三位实力均堪比化神期的存在!
居中一位长老,体型最为高大,金属身躯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和战斗的伤疤,它向前一步,发出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神念:
【吾乃万械宗枢机大长老,庚金。外来者,汝之道,混乱中蕴含秩序之芽,生命里掺杂混沌之根,甚是奇特。说明汝的来意,以及……汝对‘道’的理解。】
这是考验!并非武力,而是道理的碰撞!
林刻心念电转,知道此刻不能示弱,也不能空谈。他拱手一礼,朗声道:“庚金长老,在下之道,在于‘变量’。宇宙非一成不变之死水,规则非永恒禁锢之枷锁。混沌孕生万物,秩序规范其形,生命演绎其变。我等追寻‘火种’,正是欲在这被‘建筑师’定义的宇宙中,寻得那一线打破宿命、超越既定之‘变数’!”
他说话间,身后混沌青莲摇曳生姿,莲瓣上符文流转,时而演化混沌未开之景,时而显化生命勃发之象,时而又凝聚出对抗死寂秩序的决绝剑意!他将自身对“变量”之道的领悟,通过道韵直观地展现出来!
【……变量……】庚金长老眼中的蓝色火焰剧烈跳动了一下,另外两位长老也微微动容。【……此词……在我宗古老禁忌档案中有所提及……被视为……不稳定因素,需予以清除……】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但庚金长老话锋一转:【……然,汝之‘变量’,非纯粹之混乱,亦非盲目之反抗。汝欲在秩序中求变,在规则内寻破,此道……与吾宗先辈所究之‘无限演进之秩序’,或有相通之处……】
它巨大的金属手掌抬起,指向回廊尽头那三扇大门:【……此三门,分别通往‘铸星炉’、‘法典阁’、‘寂灭之间’。汝需择一门而入,接受对应之试炼,以证汝道心,亦可视汝与何种‘秩序之火’有缘。】
铸星炉,象征着创造与锻造的秩序。
法典阁,象征着律法与知识的秩序。
寂灭之间,象征着……终结与归墟的秩序?
三个选择,三条道路,也代表着“秩序”的不同侧面。
林刻目光扫过三门,神识细细感应。他能感觉到,“铸星炉”方向传来炽热的创造之力;“法典阁”散发着浩瀚的知识威压;而“寂灭之间”……则是一种极致的、冰冷的、仿佛能令万物回归原始状态的秩序波动,与他混沌青莲中蕴含的“归墟”意境,竟有一丝奇异的共鸣!
“我选……寂灭之间。”林刻做出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选择。
秦雪和刃都面露讶色,连三位枢机长老的金属面容上都似乎闪过一丝波动。
【……寂灭之间……蕴含吾宗对‘秩序终末’之推演,乃最危险之试炼……汝确定?】庚金长老确认道。
“确定。”林刻目光坚定,“万物有生必有灭,秩序有立亦有破。欲真正理解‘变量’,不可不识‘寂灭’。”
【……善。】庚金长老不再多言,抬手一挥,那扇铭刻着星辰归于尘埃图案的巨门,缓缓开启,露出后面一片深邃的、连光线都仿佛被吞噬的黑暗。
“等我回来。”林刻对刃和秦雪留下一句,便毫不犹豫地一步踏入了那片代表秩序终末的“寂灭之间”。
大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
等待他的,将是与“秩序之火”中,最为冰冷、也最为接近本质一面的——寂灭秩序的直面碰撞!
他的“变量”之道,能否在这极致的秩序终末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线生机与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