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点滴流逝,夜玄胸膛起伏逐渐平稳。
每一次呼吸。
都牵扯着胸腔内那颗新安装的蚀心魔。
借助清心魔药的力量。
夜玄总算是适应这枚寄生心脏的存在。
勉强能控制住心跳频率…
密室内死寂一片,唯有烛火偶尔噼啪作响。
一份难以言喻的尴尬,无声弥漫开来…
夜玄抬眸,目光复杂,落向对面苏挽颜。
女子已重新整理好素白药袍。
只是那领口,仍有些凌乱褶皱,纤细指尖,微微发颤的系着两缕青色衣带。
试图掩盖方才被粗暴强行扯开的痕迹。
那张介于青涩、夹杂着成熟气质的脸颊,仍残留着一抹未褪红晕,如同白雪地里落下的一抹胭脂,格外醒目。
其严谨束起的青丝散落几缕在额前颈侧。
平添几分罕见脆弱。
就像是一朵刚经历暴风雨的脆弱娇花。
“苏长…”
夜玄开口,嗓音,却因方才失控带着几分沙哑与愧疚。
苏挽颜系衣带的手指一顿,没有抬头,只是低低应道,“宗主感觉如何?”
她声音依旧平静,但夜玄,却敏锐地捕捉到那平静下的紧绷、与慌张疏离。
夜玄心头一热。
不由自主回想起女子腰肢肌肤细腻温润,如同上好暖玉,鼻尖处,似乎还萦绕着苏挽颜身上淡淡药草清香。
“咕噜。”
蚀心魔感知到夜玄思绪流转,发出一声诡异跳动,似在催促,又似在嘲讽。
欲望,直冲脑海。
夜玄猛地闭眼,强行压下心底升腾的欲望。
“蚀心魔的影响,比预想中更难缠。”
“苏长老,方才多有冒犯,实非…实非本意。”
苏挽颜终于抬眸,眼中情绪复杂。
后怕、理解,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羞恼。
她轻轻摇头,回应着,却刻意避开话题:
“宗主无恙便好,蚀心魔以御兽师血液为食,寄生之初最为活跃,宗主还需时刻谨守心神。”
顿了顿,苏挽颜又道:
“这三日,我会守在密室外,随时观察宗主情况,若有异动,请立即以传音石告知。”
话里意思很清楚。
会尽职尽责进行守护,但也会保持距离。
防止在发生刚才那种冲动意外。
夜玄点头,示意理解。
苏挽颜不再停留,起身收拾好散落的药瓶器具,微微行礼后,转身退出密室。
“啪!”
沉重石门在她身后合拢,发出闷响,将方才室内的旖旎与混乱彻底隔绝。
夜玄独自坐在密室中,湫湫与夜狩做伴。
“湫!”
湫湫趴在蓝色漂浮泡泡上,好奇观摩浸泡在药液中的心脏,心脏一如既往充满活力,无意识于药液中跳动。
换心,很危险的过程,代价也有不少。
比如移植蚀心魔扣除百年寿命。
抬手按在左胸,感受着那崭新的心脏搏动,夜玄嘴角笑意渐显。
付出代价,成功就好,接下来就差用原有心脏搭配七种矿材、炼制须弥心!
须弥心一成,于心脏自成世界空间。
到时天高任鸟飞。
拖家带口,移山入内,想往哪儿跑就往哪儿跑!
今朝付出,将会成为未来逍遥自在的资本!!!
静下澎湃内心,夜玄继续适应,磨合起蚀心魔。
灵海深处,灵魂小人盘坐,夜狩、湫湫、暝烛龙蜥、金寿龟、青兽青冥、蚀心魔等六颗棱形兽契来回围绕转动…
……
沉重的石门后,苏挽颜窈窕身段背靠冰冷石壁,面上强撑的镇定瞬间瓦解。
她抬手,指尖不经意触碰到雪白颈侧。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被夜玄唇齿侵袭的触感,微痛。
却带着一种陌生、令人感到心慌的悸动。
数年前。
那个名义上丈夫,天剑门门主战死界海消息传来,她心中并无太多情感波澜。
更多的,是担忧天剑门未来。
与天剑门门主之间,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宗门与家族间联姻下的生疏合作者。
众人面前表面恩爱,实则相敬如宾。
亡夫有喜欢的女人,平时看自己的眼神,向来是带着尊重,与夜玄那几乎要将人吞噬、灼热欲望截然不同。
“欲望…”苏挽颜唇角牵起一丝复杂弧度。
似嘲弄,又似别的什么。
死去的亡夫,从未给过自己这般激烈、甚至堪称粗暴的体验。
方才密室中,男人那双被蚀心魔染红的眼睛里,燃烧着最原始的男女渴望。
强大、危险,却异常真实。
被他紧紧箍住手腕,被他灼热体温包裹,感受他失控的力道与鼻腔呼吸…
那种几乎被碾碎的粗暴压迫感,竟让平时养尊处优的苏挽颜死水般心境、泛起一丝连她都感到惊愕的涟漪。
是恐惧吗?
是的。
但似乎,又不全是恐惧。
苏挽颜抿唇,背依石壁,下意识并拢纤细象牙双腿。
仿佛这样,就能压下心灵深处那丝不该有的细微战栗。
这种奇怪又陌生的反应,让她感到羞耻。
既已是未亡人之身,理应恪守妇道,心如止水。
又怎可对另一个男子,尤其是比自己年少的宗主,产生如此荒谬的反应?
“是王兽蚀心魔的影响…蚀心魔也影响了我,定然是。”苏挽颜低声告诉自己。
试图将一切异常、归咎于那只蚀心魔。
可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进行反驳。
王兽蚀心魔放大的。
难道不正是人心中本就存在的隐秘念头?
我…潜意识中,莫非在渴望一场激情?
苏挽颜闭上眼用力摇头,深吸一口冰凉空气,试图驱散脸颊上不正常热意。
不能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了。
重新睁眼,苏挽颜脸上已恢复惯有冷静。
仔细整理好被扯乱的药袍,将每一根发丝都一丝不苟地扯回原处,似乎这样,就能将狼狈与失态也一并掩盖。
她于石门外盘膝坐下,姿态端庄。
如同夜玄最忠诚的守护者。
只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与偶尔投向石门时、带着复杂探究意味的眼神。
泄露女子远未平静的内心。
室内,那位年轻宗主正在与蚀心魔抗争。
门外,她这位未亡人。
亦在与自己沉寂多年的“心魔”无声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