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樱撇嘴泫然欲泣,伸出手给皇帝看,“皇上您瞧,为了教训茉心,臣妾的手都打疼了。”
皇帝伸手握住那双细嫩白皙的手,严肃道:“茉心是慧妃的人,你贸然打了她像什么样子。”
青樱委屈道:“臣妾还是您的嫔妃呢!连皇上的打都没挨过,难道就要挨一个奴才的巴掌吗?何况哪里是嫔妾顶撞慧妃,分明是她嘲讽玫嫔,又看不惯臣妾替玫嫔和四公主说话,玫嫔好歹是内廷主位,她就只好拿臣妾出气了。”
皇帝的脸阴沉了下来,他既知道二人起了争执,自然也知道慧妃是如何嘲讽玫嫔的,心中自然不快,“慧妃怎么总是这般言行失当。”
青樱颇有不平之色,“只是言语失当也还罢了,慧妃张口便说四公主是残疾,实在毫无慈心,又视皇上圣旨如无物。”
一听“残疾”二字,皇帝抬手便将茶盏掼在地上,“放肆!”
青樱立刻跪下,告罪道:“皇上息怒,皇上若生气便处罚臣妾吧,千万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
皇帝生过气也冷静了下来,知道此事与青樱无关,见她一身浅绿清丽无双,眸中带泪,可谓梨花带雨。
当下起了怜惜之意,感叹道:“其实朕要感谢你,若不是你那日的话,朕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那个孩子……”
青樱适时打断了他的话,“皇上是真龙天子,若非如此,为何公主的手偏偏状如佛手,而不是其他呢。”
皇帝爽朗一笑,“卿言之有理。”他又指着一旁托盘上写着封号的洒金红纸,“内务府拟了几个封号来,朕择了和宁二字,希望这孩子能一生安宁,闺名就叫做璟妙。”
青樱看着他的眼,笃定道:“有皇上疼爱,公主一定会一生顺遂。”
皇帝忍不住拥过她,“宫里人人都议论玫嫔和她的孩子,唯有你,如朕一般疼爱璟妙。”
青樱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一字一句道:“臣妾所思所想,皆是皇上,皇上疼爱女儿,臣妾自然追随。”
“宫妃多善妒,连皇后也不喜欢朕过分宠爱庶子,你能这样已是很不易了。”说着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你的位分已许久未动了,如今宫中多有喜事,朕打算晋你为贵人。”
青樱含笑应下,眼中闪亮,“多谢皇上,臣妾也希望能沾一沾玫嫔和怡贵人的喜气,怀上咱们的孩子。”
玫嫔生下的是公主,怡贵人的孩子还在腹中,众人的眼睛都盯在了上头。
皇帝一心期盼着她能生下一个阿哥,连太后也拿了麒麟送子金锁赏她,连皇后也与有荣焉,跟着夸赞太后的慈爱。
但太后却没有给她好脸色,直言皇后失职,致使宫中风波不断,吓得皇后连忙跪下认错。
还是嘉贵人出言,说皇后命太医院多多熬制坐胎药,直赞她有后德。
太后这才罢了,说起怡贵人这一胎乃是钦天监所说的大贵之胎,命人好好看顾,又在嘉贵人的进言下,吩咐皇后修缮景阳宫,让怡贵人住得舒心。
皇帝、太后和皇后都如此重视怡贵人,可这重视却没有为她带来多少福气。
惊蛰这日的午后,如懿去景阳宫探望怡贵人,内务府的人正在整修景阳宫,在皇后的吩咐下费了十足的心思,连梁柱都描彩敷金,分外鲜丽。
说话间内殿却传来女子的尖叫,如懿连忙带了人去看,见怡贵人缩在床上,一条花花绿绿的大蛇在地上游动,甚是骇人。
众人都六神无主,还是如懿当机立断,叫人拿雄黄粉来驱蛇,救了怡贵人一命。
怡贵人遇蛇,惊动了皇帝和皇后,青樱和嘉贵人也随着圣驾来到景阳宫探望。
皇帝细细问了情形,很是夸奖了如懿一番,她多日不见皇上,得了夸奖便挂起深深笑意,看着皇上眉目传情。
众人看得尴尬,皇后便说起景阳宫靠近玄穹门,地气潮湿,怕再有蛇虫鼠蚁惊扰了龙胎,提议让怡贵人迁居别宫。
如懿端着手站在一旁,闻言道:“皇上,不如让怡贵人暂住延禧宫如何?如此也省了再打扫宫室。”
青樱不禁看向她,多了她这个新宠,分给旁人的日子就少了,且如懿今生并没有拿到协理六宫之权,难怪要着急了。
皇后也道:“怡贵人从前是臣妾身边的人,臣妾照顾她也是责无旁贷。”
见皇帝有些偏向皇后,却是嘉贵人在一旁道:“皇上,臣妾有事禀告,方才臣妾与皇后娘娘从撷芳殿过来,正是因为二阿哥病着。”
又向皇后道:“皇后娘娘,如今二阿哥病得正厉害,您哪里还能分心再去看顾怡贵人呢。”
一席话引得皇帝着急问道:“永琏病了?要不要紧啊,怎么不早些告诉朕呢!”
皇后脸上有明显的后悔,“都怪臣妾疏忽了照料,还请皇上允许臣妾将永琏先接回长春宫,待永琏痊愈了,臣妾再将他送回撷芳殿。”
嫡子与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相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皇帝不出所料地叮嘱皇后专心看顾永琏,大手一挥将怡贵人挪去了延禧宫。
怡贵人可是个烫手山芋,青樱心下不安,向皇帝撒娇道:“皇上,延禧宫还住着臣妾呢,皇上也不怕住不下。”
嘉贵人见她这般,醋地死死拧着绢子,“怡贵人怀着身孕呢,贞贵人也要与她争吗?”
皇帝却不理会她,笑着拍拍青樱的手,安抚道:“朕正要与你说,延禧宫不怎么宽敞,朕已经命人开了永寿宫给你,正好借此机会就一并挪宫吧。”说着意味深长地向如懿道:”娴妃啊,好好照顾怡贵人,朕重重有赏!”
青樱也不能再说什么,本想暗示如懿几句,却见她撇着嘴一脸不快,便歇了心思。
出了景阳宫,青樱跟上嘉贵人,与她见了礼,含笑道:“嘉贵人可真是左右逢源,又是替皇后娘娘着想,又是替娴妃说好话,还一心为怡贵人考虑,这样周全倒不像你平日里快言快语的模样了。”
嘉贵人笑容不改,“哟,贞贵人不是也不像从前做宫女的时候了吗,入宫这么久哪能没有长进呢。”
青樱闲闲打着扇子,“是吗?看来我也该多吃点鱼虾,好好学一学嘉贵人的聪明。”
青樱每次提及此事,嘉贵人都面色不对,这次却如平常般娇笑道:“这都是纯嫔怀胎时的经验,对头次怀孕的人来说,可是宝贵得很。贞贵人若有孕了,必然也是肯听劝的。
“若不是嘉贵人提醒,纯嫔怎么想得起来呢?到底还是嘉贵人的功劳。说来贵人的功劳还不止这些,若不是你的红参补足了玫嫔的气血,她怎么能平安生下四公主呢。”
嘉贵人平静道:“这算什么呀,贞贵人想要,我也送些红参给你,祝你也如玫嫔一般生个白白胖胖的公主。”说完她便扶着贞淑的手走了。
青樱若有所思,看来红参是没有问题的,就是不知道没了朱砂,她会用什么手段对付怡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