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入宫为妃的三人之外,皇帝还给大阿哥和三阿哥指了人。
大阿哥府里进了一位侧福晋,是孝贤皇后的堂侄孙女,今年不过十四。三阿哥只指了一位嫡福晋,是先帝的养女——和硕淑慎公主的女儿博尔济吉特氏。
自先帝以来,宫中便少有出身博尔济吉特氏的嫔妃。皇帝此举,可谓是明着告诉众人:三阿哥绝无继承大统的可能。
因此,慎妃虽为儿子的婚事高兴,却多了几分难言的失落。每日除了为三阿哥准备婚事外,也不常在宫中走动了。
而大阿哥却是很高兴的,富察氏的女儿不多,唯一与他年纪相当的,还入宫伺候了皇上。如今好容易从母家寻了一个年纪勉强够得上的,又是皇帝亲自赐下的,虽说只有侧福晋之份,但出身比起嫡福晋可是强多了。
大阿哥的亲生额娘本就是富察氏旁支出身,养母孝贤皇后的亲兄弟又个个得用,此刻他又得了一位富察氏的侧福晋,怎能不想入非非。
眼见着他得意万分,出入都有朝臣追捧,连纳侧福晋的酒席,都有无数达官显贵前往道贺,当真是扬眉吐气了。
青樱却不觉得这是好事,倘若皇帝真的宠爱起了大阿哥,依他的心性,必不会任由大阿哥到如今还没有封爵。但这一点点甜头,也足以一个久未感受过阿玛看重的儿子,为此欣喜若狂了。
这欣喜的背后,却是前朝的暗流涌动。大阿哥一直在朝中做着不痛不痒的差使,一朝得势,身边迅速集结了一批大臣。
权力养人,在木兰围场见到大阿哥时,他已经长成了,骑在高头大马上,高昂着头,颇有先祖的勇武。
皇帝也骑在马上,身边陪着永璋、永珣、永琪几位阿哥,四阿哥永珹则因体弱不能骑马,与婉妃一同站在青樱等人身后。
永珣今年已经十三了,虽不如大阿哥健壮,但也是个身量高挑的少年了。永琪年纪稍小,今年不过十一岁,跟在几位哥哥身边,竟也有模有样的。
皇帝一声令下,大阿哥一马当先,如离弦之箭,刹那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永璋也起了好胜之心,领着几个侍从追了上去。唯有永珣和永琪二人紧紧跟着皇帝,不敢稍离一步。
消息传来时,青樱正领着嫔妃坐在帐篷中,品着酒、说着家常。乍闻皇帝遇刺,众人皆是一惊。
青樱第一个看向永珹,却见他脸色有些白,想来是风大的缘故,正坐在婉妃身侧,殷勤侍奉养母,早已不是上一世的骄纵少年。
青樱怔了怔,连忙问李福安:“皇上如何了?伤得可严重?快传陈太医,你带着人去林子里,把皇上抬回御帐。再请和亲王与傅恒大人来。舒贵妃,请你带着慎妃、婉妃和四阿哥到本宫的帐中去,其余人等都回自己的帐中,不得走动!”
众人本是慌了神,听得青樱有条不紊地安排,也稍稍放下心。
婉妃想了想却道:“皇后娘娘,皇上受伤,不如让永珹在一旁伺候吧。”
青樱冷冷看了她一眼,不欲在这个关头与她多说。
意欢竖起柳眉,斥道:“婉妃,皇后娘娘都发话了,哪容你多嘴!”
永珹也拉了拉婉妃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
有意欢在,青樱并不担心,匆匆往御帐赶去。不过多时,皇帝已被人抬了回来,见和亲王、傅恒皆在侧,御帐外又被侍卫围得严严实实,心中满意之下,朝青樱伸出了手。
青樱连忙上前握住,吩咐左右:“陈太医已在内候着了,快把皇上抬进去。”
皇帝点点头,手上也松开了。青樱跟着进去,转头看了一眼永珣,见他眼神坚定,心下稍安,也回应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皇帝伤得并不算重,只是血流得多,看着吓人。陈太医清理了创口,包扎后又开了几副清热止痛的药,便告退了。
青樱坐在皇帝身侧,这才有时间后怕:“皇上可要吓死臣妾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刺客混进围场中。”
“皇额娘恕罪,都是儿臣不好,只想着要一展身手,离了皇阿玛身边。若儿臣紧跟着皇阿玛,或许便不会有此事了。”
听了这话,青樱才发现大阿哥灰头土脸地跪在地上,辫子散开了不说,身上的软甲也破损了,凝着暗红的血迹。
看了看皇帝似笑非笑的神色,青樱仿佛明白了什么。
叫人扶起了大阿哥,关切道:“大阿哥这是怎么了?快请太医进来给阿哥看看。”
大阿哥羞愧道:“儿臣听到五弟和六弟呼救时,便见一头野马在发狂,正朝着皇阿玛去。儿臣情急之下,只能试着去拦那野马。好在随身带着短剑,那野马被儿臣抹了脖子气力不济,被儿臣与五弟一同制服了。”
“如此说来,大阿哥这可是救驾之功。”
话虽是在说大阿哥,青樱却看向了皇帝,只见他眸色幽深,嘴角翘着,眼中却并无笑意。
“皇后所言不错,永璜,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危难之时,也只有你及时赶到,救了朕。”
此话一出,傅恒当即跪地不起:“皇上,微臣看管围场不力,致使刺客混了进来,还请皇上降罪!”
傅恒请罪,大阿哥并没有什么反应,安静地跪在地上,便是陈太医来瞧他的伤,他也一动不动。
皇帝冷笑:“放了刺客进来,你自然该罚。朕限你三日内查到刺客的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查不出来,你便谢罪吧!”
大阿哥这才抬眸看了一眼盛怒的皇帝,又很快低下头,扶着扭伤的胳膊,低低痛呼一声。
皇帝听到动静,问道:“大阿哥的伤如何了。”
陈太医道:“回皇上,阿哥身上并无外伤,只是有几处扭伤,养些日子便无妨了。”
皇帝定定地看着低眉顺眼的大阿哥,许久方道:“大阿哥永璜,救驾有功,特封为多罗定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