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楚赫的到来,为永寿宫带来了无尽的欢乐。这个需要精心呵护的孩子,在永寿宫得到了最好的照料。
永珣和永琛兄弟两个也常常来探望,不免有些醋意。
“额娘真疼爱五妹妹,儿臣来了这会儿,额娘一直抱着妹妹不放。”
永琛正是顽皮的年纪,青樱摸一摸他光洁的额头,笑道:“这会儿闲下来了,想起来吃醋了?”
方才两兄弟来时,永琛只顾着和永珣斗嘴,连青樱叫他也不理。现下斗出了输赢,也有心思去闹青樱了。
永琛有些不好意思,永珣却道:“你小的时候,额娘也是总抱着你,怎么不见我吃醋呢?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五妹妹争。”
刚才斗嘴就没赢,永琛不服气道:“我不过和额娘说笑话,偏五哥懂事,来教训我。”
说着闹到青樱跟前,不依道:“额娘快管管五哥,就知道挤兑儿子。”
永珣一派淡然,丝毫不慌:“多大了还撒娇呢,当心五妹妹笑你。”
这么说着,尼楚赫真“嘿嘿”笑了两声,永琛的脸立马便羞红了,想要板起脸来教训尼楚赫几句,却又怕她哭,自己先急了一头汗。
青樱将尼楚赫放在一旁的小床上,将永琛拉进怀里,拿帕子替他擦着额上的汗水。
“瞧你,急了一头汗,额娘给你擦擦。”
帕子带着馨香,扑在永琛脸上,叫他更羞了。
“儿子自己来吧。”
青樱好笑道:“这会儿不撒娇了?无论你长到多大,都是额娘的孩子。眼下你五妹妹还小,额娘不免多关照她几分,但在额娘心中,你们都是一样的。”
永琛有些不自在:“儿子不过是想着,五妹妹不是额娘亲生……”
青樱柔声打断了他:“有时候感情深浅,不在于是否亲生。便如你舒娘娘对你,与永瑞有什么分别吗?额娘对永瑞,也与你们兄弟二人无异。尼楚赫的生母与额娘关系虽不怎么样,但尼楚赫便是尼楚赫,与她的额娘是不同的。额娘不会因此迁怒于她,也不希望你们分了彼此。”
永珣笑道:“额娘生下永琛,儿臣便有了亲兄弟,如今额娘抚养了五妹妹,儿臣也有了亲妹妹。”
永琛却有些不乐意:“要是五妹妹真是额娘亲生的就好了。”
青樱淡然道:“额娘这个年纪,生育已是十分凶险了。何况姊妹之间,不全是血缘的牵绊。额娘相信,只要好好教导,尼楚赫会将你们当成亲哥哥的。”
经历了这么多事,青樱早就明白,世间的感情从不因身份而坚不可摧、或是不堪一击。她与皇帝是至亲夫妻,却反目成仇,与意欢是萍水相逢,却能相互扶持。
永琛讪讪的:“儿子也不是这个意思……”
“无事,在额娘面前,永琛什么都可以说。”
青樱引着他去看尼楚赫,那扬起的小手紧紧握住了永琛小心翼翼试探的手,故作严肃的少年脸上便多了几分动容。
“五妹妹握我的手呢!”
青樱笑着去看永珣,却见他轻笑着望着这一幕,见状也上前,与永琛一起握住了尼楚赫的手。
“永琛,这是咱们的妹妹。”
正说着,却是屋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女声:“也是永瑞的妹妹呢。”
永琛第一个转身看去:“舒娘娘!永瑞!快来看五妹妹。”
意欢牵着十阿哥的手走了进来,见状便松开手,示意他去和两兄弟玩,自己则站到青樱身旁。
“看着几个孩子,我是真的高兴。在宫中这么多年,也算是有了属于自己的收获,不再身如飘萍了。”
青樱安慰道:“孩子都是为娘的心血,别看尼楚赫不是我生的,但她来了这些时日,我早已把她当成自己亲生的了。”
意欢虽不喜如懿的为人,对孩子却没有那么严苛:“在咱们身边养着,自然会是好孩子。娴妃从前对六阿哥也不好,可见她是不会养孩子的,再好的孩子到了她手里,都养得不成样子。我看五公主来了这些日子,是比跟着娴妃的时候胖了些,平日里也不爱哭闹了。”
青樱摇摇头:“未必是尼楚赫爱哭闹,乳母们都知道她的病是不能哭的,自然会使尽浑身解数去哄。但皇上也是如此,娴妃难免会借机争宠,皇上见尼楚赫被哄好了,说不定还会夸赞她呢。”
如懿是绝不敢让尼楚赫出问题的,她入宫多年只得这一个孩子,眼见宠爱愈发稀薄,一身荣辱都系于尼楚赫,怎么敢让她出事?
但多余的感情掺杂得多了,那份母女之情就不纯粹了。便如眼下,可以轻易将孩子交给他人抚养,若换成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如懿只怕断断不肯。
这厢说着话,却见雪蘅走了进来,与青樱附耳说了几句话。
“皇上要和恪贵人烤肉吃?”
入冬以来,皇帝就格外喜欢到恪贵人的景仁宫去。赏着雪,喝着奶茶,是要惬意许多。不知是不是觉得不够有趣,竟想了在景仁宫烤肉的法子。
意欢向来不喜恪贵人的胡闹:“前几日在景仁宫生火,被姐姐训斥了一番,竟还不知收敛。必定是恪贵人撺掇的。”
“争宠嘛,不就是这样出尽百宝。有皇上在,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雪蘅低声道:“二位主子说的是,午后恪贵人领着恭常在堆雪人给皇上看,这会儿便说赏雪吃烤肉最好,央着皇上命御膳房送去了烤架和新鲜的肉,要自己动手呢。”
意欢蹙眉道:“在宫中生火也就罢了,还要自己动手?外头还下着雪呢,也不怕被风扑了。”
青樱心念一转,却是有了主意:“你去吩咐御膳房,叫他们送个会烤肉的厨子去。也不必说是本宫吩咐的,以免坏了皇上的兴致。再叫御膳房送些现挤的牛乳去,若是想煮奶茶喝也方便。”
看着窗外簌簌飘落的雪花,青樱的笑也如蒙上了一层霜:“雪又下起来了,在我这里用膳吧,否则路上喝一肚子冷风,再用些热饭,回头要闹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