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时已是十月底了,四阿哥的伤有了起色,皇帝这才命人启程,一路慢慢往京城去。
四阿哥养伤的这些日子,嘉嫔几乎已彻底失宠了,但她自己也不在意——反正有那香料在,复宠不是难事——一心与婉妃比着谁更关心四阿哥。
婉妃这次是铁了心要辖制嘉嫔,拿出了妃位娘娘的气势,压得嘉嫔连连叫苦。但皇帝不愿意见她,连四阿哥也不与她多说话,嘉嫔可谓是有苦无处诉。
得知回宫的消息,众人都欣喜不已,行宫到底不比紫禁城,有时不得不凑合。再者,她们也确实想念宫中的姐妹们。
到了宫中,青樱不免感叹,还是这个生活过两辈子的地方最熟悉。
稍稍休整后,青樱又恢复了忙碌的日子。
端淑长公主已经归来,跟着太后住在畅春园,宫里要准备一场接风宴,迎接长公主回京,也是请太后回宫的意思。毕竟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宫里不能没有太后坐镇。
除此之外,还要预备着明年的大选。皇帝有意从中挑几位皇子福晋,或许他自己也想留几位佳人侍奉,都是要提早做准备的。
盘算着这些琐碎的事务,青樱不免扶额叹息,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
好在凭着多年的经验,一切都平稳度过。等到过了年,二月初太后就启程往畅春园去了。
说是自己这把年纪,只想与多年未见的女儿好好叙一叙母女之情,又说端淑长公主在宫里不自在。
皇帝听了也就随她们去了,四十多岁的年纪,也不再渴求什么母爱了,少一个太后在眼前,还更自在些。
太后离去之余,宫中也添了一桩喜事:颖嫔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皇帝膝下儿女众多,虽对孩子并不算十分稀罕,但用他的话说:颖嫔出身蒙古巴林部,正值与准噶尔对战之际,是该好好嘉奖的。
青樱虽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巴林部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作用,但还是跟随皇帝,加了一倍的赏赐给颖嫔。
令嫔见此情形,不免惊慌,唯恐皇帝晋了颖嫔的位分。加之她调养了许久也未能有孕,心中焦急之下,频频往永寿宫来。
青樱知道她担心什么,许诺道:“你放心,本宫说了要把这个妃位留给你,就不会食言。”
令嫔忧心忡忡:“颖嫔一向得宠,家世又显赫,现下更怀着身孕,若是皇上要晋她的位分……臣妾也怕娘娘为难啊!”
青樱耐心解释道:“皇上要晋谁的位分,总要和本宫商量过。颖嫔再有宠有家世,不也要和你平起平坐?再者,生下子嗣没有晋位的,也不止她一人,总要看资历。”
令嫔嘴上应了,心里仍是郁结,转而道:“娘娘,臣妾吃了这么久的药也没有动静,不知是否该换个药方呢?”
方才已经驳了她一次,青樱也不想与她闹僵了,便道:“这样吧,本宫和陈太医知会一声,你请他看一看。陈太医到底是院判,或许能如你所愿。”
“当真?”令嫔喜不自胜,“那臣妾就多谢皇后娘娘了。臣妾在嫔位上坐了多年都未有寸进,心里实在惭愧,也不能好好为娘娘效力啊。”
青樱淡笑道:“你肯上进就最好了,放心吧,这个妃位,非你莫属。”
令嫔喜滋滋地去了,看着她迫不及待的背影,雪蘅不快道:“令嫔也太着急了,娘娘命太医院给她开的都是最好的药,她自己一直没能怀上身孕,还能怪娘娘不成?”
“颖嫔入宫不过一两年就有了,皇上又格外推崇巴林部,也不怪令嫔眼热。”
青樱起身往内殿去,漫不经心地说着。
令嫔的运气跟她前世一样,都不太好,旁人都是入宫没几年就有了,偏偏她们都是尝尽辛酸、喝尽苦药后才能有。
但令嫔又比她幸运,至少她的孩子能够承欢膝下,不像青樱前世,一女一子夭折,剩下一个永璂也被她连累。
然而,这一世,在子女之事上,青樱也帮不了她,寻一个稳妥的太医,是青樱能做到的所有。
“她毕竟是本宫的人,哪能就这么不管了?让陈太医给她看看也好,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早早医治了就是。若没有,也不干本宫的事。”
青樱有预感,再这么下去,令嫔的心思只怕就歪了。她倒不是怕令嫔做出什么事来,只是不想让令嫔对付自己罢了。
“娘娘深谋远虑,但愿令嫔能领会您的意思。”
眼下最要紧的,却不是这个。
皇帝选看了今年的秀女,自己并未留用,都指给了宗室。其中最为要紧的,是西林觉罗氏,皇帝直言要将她赐给永珣做嫡福晋。
“朕曾与你说过这个西林觉罗氏,那日选看,朕见她谈吐有识、进退有度,与咱们的永珣十分般配。皇后以为如何?”
青樱嘴角噙笑:“臣妾觉得甚好,皇上的眼光臣妾再相信不过了。”
皇帝轻笑一声:“好!既然皇后也允准,那就待送去畅春园给皇额娘过目后,便昭告天下。等钦天监选出吉日,就按和硕亲王之礼操办婚事。”
“皇上,永珣还小,这般大张旗鼓不太好吧。再者,永珣前头还有这么多哥哥呢,四阿哥也未娶妻,先办他的婚事倒是不好。”
皇帝拍拍她的手,笑道:“皇后过于谦逊了,永珣是嫡子,尊贵之处不是他的长兄们可比的。至于永珹,他的脚伤到底是养不好了,嫡福晋的人选朕还要再斟酌一番。”
青樱担忧地握住了皇帝的手:“今年选秀没有合适的人选么?永珹腿脚不好,但他年纪大了,也不好总让婉妃和嘉嫔来往于阿哥所,有个人照顾他才好呢。”
“皇后说的何尝不是朕担忧的,但永珹身子这样,出身低的配不上朕的贵子,出身高的……总之,这桩婚事的确不好办。”
青樱微微一笑:“原来皇上是担忧这个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出身再高,也是高不过皇室的,皇上若怕臣工们心中有怨言,不妨问问女家的意思。永珹丰神俊朗,孩子们自己愿意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