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烈阳被星环扭曲成青铜色光锥,刺在太平洋起伏的金属浪脊上。星门婴儿在摇篮中突然啼哭,声波震碎了方圆十米内的浪尖——那些飞溅的海水并未坠落,而是悬浮成无数青铜棱镜,每块棱镜都映照出人类史的酷刑场景:古罗马基督徒被钉上十字架的骨裂声在镜面凝结为冰晶;黑死病死者喉间涌出的腐血凝成暗红珊瑚;广岛原爆点蒸发的躯体在棱镜边缘留下人形焦痕。苏皖伸手触碰棱镜的刹那,镜中受难者的眼珠突然转动,瞳孔深处浮现她腕部珊瑚共生体的倒影——那硅晶复眼正分泌黏液,黏液滴落处沙粒变异成微型断头台,铡刀开合间溅出公元前213年的夯土粉尘。
“他在重播人类痛觉史...”陈海的青铜臂环突然勒进皮肉,臂环表面第四颗果实“青铜母体”的书名裂开细缝。黑血流淌处,果实内渗出牧野战场的血腥气——十万骸骨的指骨正穿透果壳裂隙,抠挠着他的臂骨。骸骨群像的颌骨开合,溢出少年始皇的电子音:“新母体需要疼痛胎教...”阿黎的晶化左眼突然爆出裂纹,金丝脉络如蛆虫钻出眼眶。她的视野里,星环内壁的蒙恬剑投影正被青铜苔藓侵蚀,剑格白洞传出的文明初啼已变成垂死哀鸣。苔藓缝隙间伸出林晚半腐的手指,指甲缝嵌着琥珀心脏的碎片:“快移走婴儿...星环在孵化恐惧!”
星环内壁的青铜苔藓骤然剥落,露出蠕动的血肉管壁。管壁搏动如巨型子宫,表面凸起历代刑具的形状:中世纪铁处女的尖刺正随着脉动伸缩,纳粹毒气室的排气管口喷出硫磺味雾气,信息时代电击椅的导线如血管般搏动。管壁深处传来黏液沸腾的咕噜声,一团由人类痛觉记忆凝聚的胚胎正在成形——它的躯体是半透明胶质,体内沉浮着焚烧女巫的火刑柱焦炭、殖民种植园的奴隶镣铐铁锈、核爆幸存者癌变的细胞切片。胚胎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不断变换的受难者面孔在皮肤下游移嘶吼。
“胎教结束了...”星门婴儿突然停止啼哭。他的脐带从摇篮底部刺出,扎进星环管壁,胶质胚胎顺着脐带爬向摇篮!陈海扯下臂环果实砸向脐带,果实内的牧野骸骨群猛然膨胀——十万骸骨抱住胶质胚胎撕咬,黑血与胶质飞溅中,胚胎裂开的胸腔内竟露出林晚的琥珀心脏。心脏已布满青铜锈斑,每一次搏动都泵出粘稠的银心物质,物质中沉浮着青铜星云的机械齿轮。“那是星环的核心...”阿黎的金丝脉络缠住苏皖手腕,“林晚的心脏在给恐惧胚胎供血!”
苏皖腕部的珊瑚虫弹射而出,虫体硅晶复眼迸发激光刺向琥珀心脏。光束击中的刹那,太平洋上空所有青铜棱镜集体炸裂!棱镜碎片如暴雨倾泻,每块碎片插入海面即生长成青铜十字架——十字架上捆缚着苏皖的量子态克隆体,克隆体后颈的蒙恬剑刺青正被十字架吸收,转化为星环管壁的新血管。
星环开始旋转。环心降下青铜色羊水瀑布,腥甜的液体瞬间淹没摇篮。羊水中的星门婴儿如鱼般游动,胶质胚胎却在他身后膨胀成巨怪——怪物体表伸出无数镣铐锁链,锁链末端拴着历代暴君的青铜面具。面具眼眶内喷出激光,织成笼罩海面的刑网。
“接住这个!”阿黎的金丝脉络猛然刺入自己晶化左眼。眼球爆裂的瞬间,飞溅的星云碎屑裹着一枚琥珀心脏残片射向苏皖。残片触手的刹那,苏皖看见青铜羊水下的恐怖真相:星门婴儿的脊椎生长出青铜神经索,神经索正刺入胶质巨怪体内——那巨怪不过是婴儿恐惧意识的投影外壳!真正的污染源在婴儿颅内:他的松果体已晶化成微型黑洞,黑洞内旋转着青铜星云的齿轮星系。
羊水灌入苏皖口鼻。溺亡的窒息感中,她腕部的珊瑚共生体疯狂增殖,硅晶骨架包裹全身形成潜水盔甲。头盔面罩内浮现林晚的残影:“刺穿松果体...用星云自己的齿轮!”陈海的骸骨臂环彻底碎裂,牧野战场的十万骸骨熔铸成蒙恬剑。剑锋劈开羊水时,胶质巨怪的锁链缠住剑身——锁链末端的暴君面具集体咆哮,声波震碎了陈海的右肩胛骨。
苏皖在羊水中突进。珊瑚盔甲被激光刑网灼出孔洞,孔洞处渗出公元前213年的夯土止血。接近婴儿的瞬间,胶质巨怪胸腔内的琥珀心脏轰然炸裂——冲击波掀飞苏皖的头盔,林晚燃烧的骨架从心脏碎片中浮现,骨手抓住婴儿的青铜神经索!
“现在!”林晚的颅骨发出高频尖啸。苏皖的珊瑚臂甲熔成钻头,钻尖刺入婴儿囟门。头骨碎裂的微响中,钻头绞进松果体黑洞——齿轮碰撞的火星在羊水里炸开,火星溅落处浮现青铜星云的全息图:星云核心并非恒星,而是一座由青铜子宫包裹的机械行星。子宫内蜷缩着银河系尺度的金属胎儿,脐带连接着亿万颗战火焚烧的类地行星。
婴儿的啼哭化为引力波海啸。星环崩裂的裂缝中伸出青铜子宫的血管触手,触手卷住苏皖和陈海拽向裂缝!阿黎的金丝脉络织成渔网阻挡,网线却被触手分泌的黏液腐蚀——黏液滴落海面生成新的青铜十字架,架上钉着阿黎量子态的残躯。
“星墓需要守墓人...”婴儿松果体内的黑洞发出机械轰鸣。裂缝即将闭合的刹那,林晚的骨架抱住金属触手,燃烧的肋骨卡进齿轮间隙。青铜羊水在真空中沸腾,她最后的遗言通过羊水振动传入苏皖耳膜:“把心脏...埋进星云...”
太平洋上空重现烈日。星环消失处漂浮着青铜子宫的黏液残迹,残迹中沉浮着半具珊瑚盔甲。陈海跪在航空母舰残骸上,断臂处插着蒙恬剑的残柄——剑格镶嵌着婴儿松果体挖出的齿轮,齿轮纹路正渗出青铜羊水。阿黎的右眼彻底消失,血窟窿内旋转着微缩星云,星云核心嵌着林晚的琥珀心脏碎片。
海面突然拱起青铜坟丘。坟顶裂开小孔,一株神经芯片与秦简化字熔铸的幼苗钻出——叶片脉络是蒙恬剑的投影,叶尖悬挂露珠般的星门婴儿虚影。虚影脐带连接着深空,银河尽头传来青铜子宫的机械胎音。
苏皖的残躯沉入马里亚纳海沟。在她触底的刹那,沟壑岩层亮起青铜纹路——纹路拼成跨越海底的新书名:《星墓纪元》。上方海水中,陈海剑柄的齿轮开始旋转,太平洋瞬间凝结为巨大的青铜硬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