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乱作一团,大家都为可能在村附近游荡的危险怪物担心,不过这些都暂时与朝山丘奔驰的艾伦无关,警戒搜索黑狼鸟的事件发生在他离开蕾米家之后,猎人团队就是想通知他一时间也找不见。
虽然几年没回来了,艾伦却依旧对村子各处记忆犹新,除去聚集过来的猎人带动了经济翻新了建筑外道路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他很顺利地于去西山草甸的途中遇见了带着一包山货的蕾米正在往回赶。
在外人跟前总是不苟言笑的艾伦见到蕾米的时候却喜不自胜嘴角上扬,三步并作两步,透着股雀跃的劲儿。
久违重逢本该是真情流露之时,预想中热烈的场面却没有出现,令艾伦疑惑不已又担心,他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发小的不对劲。
“怎么了,蕾米,这么晚才回来,听伯父他们说你来这边采集蜂蜜药草了所以我跟过来看看,感觉像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呢,哈哈。怎么,见到我不开心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不成还在纠结猎人考核失格的事?”
略带腼腆的青年难得主动一回,虽然脸还是有点红,他往前迈了一步张开双臂,意图很明显,这是想让对面的姑娘尽情扑过来撒娇排解心中的压力跟烦闷。
怎料一副惴惴模样的蕾米竟然硬生生躲开了艾伦的怀抱,稍显惊慌地退到一旁,小手乱晃。
“啊,啊,我没事,真是好久不见了……赶,赶紧回去吧。”她怯怯道。
蕾米原本很高兴与心心念念的人儿见面,可对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天真的少年。猎人的嗅觉也会被专门锻炼,虽然达不到怪物的程度但依然不容小觑,所以很害怕现在身上可能残留的怪物气味被艾伦闻见。
于是就有了这敷衍的对话,蕾米一边应付着艾伦,一边往旁边躲,连带反复把手往附近的山石上抹,意图靠青苔和泥土掩盖先前的所作所为,好在并未被发现哪里不对。
没办法,她真的超慌的,害怕被作为英雄猎人的青梅竹马发现自己与怪物混在一块,简直不敢想象暴露后的发展。
自己被训斥不知危险事小,那只黑色的大怪鸟说不定要遭殃事大,如果那样的话还不如一早便不与之接触,好比村里待宰杀的牲畜从来不会有人给它们起名字一般,就是怕产生感情。
而目前蕾米无疑是动了情的状态,已经把那家伙救了一半了,实在不愿让先前的努力付诸流水,一想到它撒娇的模样就叫她硬不起心肠。而且黑怪鸟除去最早凶了那么一下,后面被投喂肉眼可见的放下戒备,拿鸟喙蹭人的样子十分可爱,本质并不是那种见人就害的存在。
双方才刚建立信任,蕾米自问干不出再叫猎人去伤害它的事,那样不就是欺骗然后背叛吗,即便它只是一头鸟龙种怪物。
底线这种东西一旦突破会越来越低,不管其他人怎么样,反正她做不出来。
由此引申思考,蕾米认为人类未必不能与大型怪物共存。现实就有例子,不管是波波,还是草食龙,不都是远古时期先祖驯化的怪物吗。听说新大陆开拓团还有猎人会拿牙龙种的贼龙作为坐骑,遥远的西大陆也存在驯养名为牙猎犬的小型牙兽种怪物作为狩猎帮手的传统,相较之下自己喂了头大怪鸟似乎也不算特别离奇了,只要它不伤人。
可惜村里的大家估计不会正眼相看,毕竟面对不熟悉的怪物害怕是本能,每年世界各地也确实会因为大型怪物发生很多惨案。
至少,等那家伙康复后把它放归野外,到冬天相信其一定会南迁,跑的远远的,之后不管是死于自然斗争还是再度被狩猎就都是天命了,这样感觉会好接受一点。
艾伦那边的话,等事情完了的时候再对他坦白然后道歉吧,蕾米想,怪物的生命力很强恢复应该很快,估计要不了几天。
现在本来也没调整好心态相见,照面就很慌,蕾米总是不由得回忆起当初艾伦离乡出发前自己说的一些过分的话,每当回忆起来总是尴尬且后悔的很。
遥想那天,她气鼓鼓地对艾伦说你那么爱当猎人的话干脆去公会城市别回来了什么的,都是出于嫉妒和不舍分别的苦痛才一时失言,事后蕾米久久不能释怀,至今仍没法完全放开。
蕾米躲闪的举动让艾伦很慌张,他没想到两人一阵子不见居然距离感又加重了,搞得瞬间心里像缺了一块。暗道不行,这里得想办法消除隔阂,否则会越来越生分的,绝对不能那样!
“你有心事,蕾米,还是在意当年的事吗。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希望你能多注意身边的人,伯父伯母为了你日日操劳,不能一直让他们担心啊,而且,这不是还有我呢吗。”
说到这艾伦已经开始有点磕巴了,脸发烫的仿佛要冒烟,不过已经错过好几次表白机会的他不想再继续遗憾下去,一咬牙一跺脚决定突破界限。
“那个,咳哼,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东多尔玛?别看我这样,其实还攒了不少积蓄哦。”
蕾米不禁怔住,皆因艾伦言语中的提到的地名,那里是所有猎人都向往的圣域,据说是史上第一个大型猎人据点,发展至今已成攻防与生活一体的巨型要塞都市。
“猎人之城,东多尔玛……”蕾米喃喃道。
说不想去是假话,可她亦有很多顾虑,家人,工作,陌生的环境等等,尤其自己还不是猎人。
似乎看出了蕾米的犹豫,艾伦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后说:“别那么紧张嘛,东多尔玛虽然被叫做‘猎人之城’,但并不是只有猎人在,也是有很多普通人在那里生活的,各种东西都很全。我们一起过去会很快乐的,钱的方面也不用担心。妈妈和伯父伯母他们确实有点难办,对斯卓尔村这里有感情,怎么都不愿意走。不过没关系,他们身体暂时还硬朗,我们先去东多尔玛生活,预备好房子,等将来他们上了年纪再接过去也是一样的,平日里多回来看望就行。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东多尔玛那里有直达东边波凯村的飞空船,只要愿意花点钱其实回来不难……”
艾伦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畅想中,往常给人寡言少语印象的他今日出奇的说了很多。
蕾米必须承认自己心动了,一边想艾伦真的出息了,同时也感叹原来自己也有获得幸福的资格吗?
不禁有点不真实感,忍不住想东想西。
这么轻松的答应好吗,艾伦应该在城里也遇见过很多很好的人吧,就比如那个“雪兰”,他依然选择自己是真心的吗,不是在做梦吧?
蕾米最终说服自己要信任艾伦,没必要顾虑重重,这时候就顺应本心。
“或许,没能当上猎人也不是坏事,因为得到了你的挂念。”
蕾米这句说的很小声,弄得没听清的艾伦连忙开口询问:“什么,什么,所以蕾米你是答应了吗还是?”
“怎么可能不答应呢,你个笨蛋!”
女孩跳起来敲了一下如今已比她高出一大截的男孩的脑门。
可就当蕾米说完这句,点了头,然后要去牵对面手的瞬间,意外突生!
“嗷呜嗷!”
嘹亮得能震痛耳朵的长鸣忽现,便见紫黑色的巨大身影展翅滑翔而至,精准又气势十足地降落在不远处的巨石旁边,双足在草地上留下一串爪痕。
伸长脖子的黑色鸟龙扭头望了一眼蕾米后非常兴奋,原地扑腾了好几下,随即左摇右晃地奔过来,形如学步的鸡仔。它这不是犯晕或者伤势所累,而是有翼鸟龙种怪物跑起来就是这姿态,通过摇摆身体维持平衡。
虽然被蕾米唤作“小乌”的怪物此刻动起来的样子略显滑稽,艾伦却丝毫不觉得好笑,皆因他认识这位“不速之客”,黑狼鸟!类似大怪鸟的外形极具欺骗性,实则拥有逼近飞龙种的可怕战斗力,几乎平均每年都有那么十几至二十几位猎人因为经验不足见到其类似大怪鸟的外形便轻视之而受重伤乃至殒命。
还能做什么,艾伦当机立断一把推开蕾米,然后顺手撅了根粗树枝来当临时武器。此刻无比后悔没带狩猎装备,艾伦心说只能尽量坚持,等村里的猎人们听到动静或得到消息。
“快跑,蕾米,快回村子找救兵,这家伙很危险!”
虽然艾伦不知道为什么斯卓尔村这儿会来黑狼鸟这种正常不该出现在北国的怪物,但这不影响他灵活应变,做出判断后的瞬间即行动,抄起木头就给了黑狼鸟的大喙来了记敲击,成功吸引到之注意。
“等等,它不是!”
蕾米意图劝解却不知道说什么,想过去隔开艾伦和小乌却又迟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被称作“黑色凶风”的黑狼鸟。
本来小乌它看在蕾米的面子上没想发难,架不住旁边不识相的家伙主动挑衅,于是瞬间火起,“嘎呜噶呜”地叫着就伸嘴啄击。
万幸艾伦足够敏捷,一个后滚翻躲开了高速袭来的巨大鸟喙。
落空的尖喙扑哧一声深深插进泥土中,随后又被黑狼鸟高速拔出,带起一阵碎屑飞溅,力道之大可见一斑。
整个过程看得蕾米心惊胆颤,大喊“快停下!”
怎奈打起来的双方都红了眼,根本啥都听不进去了现在。
艾伦成功唤起了对面怪物的仇恨,哪曾想蕾米根本没听他的话逃跑,他回头一看立马急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这家伙很厉害,我撑不了多久,快去找援手,然后让他们把我的装备带来,就放在我家门口的柜子里,你知道在哪!”
说罢艾伦便举起树棍一通戳击,或直冲,或斜刺,呼呼生风,气势十足,丝毫不怀疑如果换成单手剑铁定能给怪物造成重创,眼下无奈只有树棍,注定仅算挠痒,不过激怒一头黑狼鸟却是足够了,这也是艾伦乐见的,牢牢拴住怪物的注意力,只要自己还有力气就不用担心旁人受伤。
他也不是硬刚,挑衅攻击的同时灵活地绕着块大石头转,让对手的体型优势始终无法施展。
“可是,我,它,怎么偏偏变成这样!”
急得直哭的蕾米手足无措,哪里想到最不愿看到的展开竟然猝不及防地一下子变作现实。
也不知道小乌搞什么鬼,咋就突然如此活跃的飞过来。
还是低估了怪物的恢复力,这才过去半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