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龙”号在苏晚晴的全力驱动下,如同逆流而上的蓝色彗星,艰难地在那片“秩序”领域的排斥力场中前行。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外壳上刚刚优化的符文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崩溃。无数由破碎时空景象凝聚而成的触手和利刃,如同狂风暴雨般击打在护盾上,激起一圈圈剧烈的涟漪。
秦风悬浮在深潜器前方,混沌之力在身前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湮灭区域,将大部分攻击化解于无形。但他能感觉到,这片领域的排斥力并非单纯的物理或能量阻碍,更蕴含着一种对“异类”规则的绝对否定,仿佛整个空间都在排斥他们的存在本身,这种源自世界底层逻辑的对抗,消耗远超寻常。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的能量消耗太快了!”小刘看着急速下降的能量槽,焦急地喊道。
就在此时,岛屿沙滩上的司徒玄似乎完成了某种关键的步骤。他周身归寂之力的频率与那蓝色碎片的光晕达到了完美的同步!碎片的光芒骤然内敛,不再抗拒他的靠近,反而散发出一丝接纳的意味!
“哈哈哈!成了!”司徒玄长身而起,面具下发出志得意满的笑声,“古老的意志,你终于明白,唯有融入我的‘归寂’,才能在这崩坏之地重建真正的、永恒的秩序!而非你这徒劳的修补!”
他伸出手,缓缓抓向那悬浮的蓝色碎片。
“休想!”
秦风眼中厉色一闪,他知道不能再有任何保留。他猛地将体内混沌漩涡、龙珠之力、金瞳投影以及刚刚恢复不多的“共工之泪”加持之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强行压缩、融合!
并非用于攻击,而是用于——“欺骗”!
一股蕴含着“存在即合理”、“万法归宗”意境的、更加包容、更加本源的混沌气息,以秦风为中心扩散开来!这股气息并非对抗那片领域的秩序规则,而是模拟出一种“我亦是规则一部分”的假象,如同变色龙融入环境!
刹那间,作用在“海龙”号和秦风身上的排斥力骤然减弱了大半!那些由时空碎片凝聚的攻击也变得迟疑、混乱起来,仿佛失去了明确的目标!
“就是现在!冲过去!”秦风低喝,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这种精微到规则层面的模拟,对他的神识负担极大。
苏晚晴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海龙”号引擎功率全开,化作一道蓝色闪电,瞬间冲破了最后数百米的阻隔,悍然撞向那小岛的海滩!
“轰!”
“海龙”号重重地搁浅在沙滩上,舱门瞬间开启,雷战、赵明楷、小刘如同猛虎出闸,直扑司徒玄!
“冥顽不灵!”司徒玄冷哼一声,不得不暂时放弃收取碎片,回身迎战。归寂之力化作漆黑的浪潮,与雷战的刚猛棍影、赵明楷的精神冲击、小刘的能量炮火狠狠撞在一起!
而苏晚晴则第一时间跃出深潜器,目标直指那悬浮的蓝色碎片!她双手结印,水灵珠与“共工之泪”的力量交融,散发出纯净、包容、滋养万物的水系本源气息,试图与那碎片重新建立连接,向其中古老的意志展示另一种可能性——并非毁灭与重塑的秩序,而是包容与引导的平衡。
“没用的!”司徒玄一边抵挡着三人的猛攻,一边狂笑道,“它已经认同了我的理念!这混乱的‘海之眼’,这污秽的现实,唯有彻底的归寂与重塑,才能迎来新生!你这套温吞水的平衡之道,救不了这个世界!”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那蓝色碎片微微一颤,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冰冷的秩序意志降临了!这一次,它不再仅仅排斥外物,而是开始主动“清理”!
以碎片为中心,一圈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波动所过之处,那些光怪陆离的破碎景象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瞬间化为最纯粹的无色能量,然后被强行纳入那片蔚蓝海域的“秩序”之中。甚至连正在激战的双方,都感觉到自身的力量和存在感正在被这股意志强行解析、定义,试图将他们也“格式化”为这秩序的一部分!
“它要把我们都‘净化’掉!”赵明楷脸色大变,他的精神力量在这股意志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雷战的棍法也出现了凝滞,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成了粘稠的胶水。小刘的科技装备更是火花四溅,逻辑紊乱。
司徒玄虽然也受到压制,但他周身归寂之力与这秩序意志同属“毁灭重建”的范畴,抵抗能力更强,甚至能借势引导部分力量反击,顿时将雷战三人逼得险象环生。
苏晚晴的沟通也遇到了巨大的阻碍。那碎片意志似乎认定了司徒玄的道路才是“正确”的,对她的平衡之道充满了不屑与排斥,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反向袭来,让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
关键时刻,秦风再次挡在了所有人面前。他放弃了规则的模拟,转而将全部力量凝聚于双眼,左眼倒映出万物的死寂与终结,右眼则蕴含着无穷的生机与开端,混沌的气息在他周身流转,仿佛他就是宇宙初开的那一点!
他直视那蓝色碎片,以自身意志发出无声的质问:
“何为秩序?抹杀一切异己,强求整齐划一,便是秩序?上古辉煌如亚特兰蒂斯,亦因无法容纳变化而沉没!你所追求的,不过是另一个注定崩塌的囚笼!”
“真正的秩序,源于混沌,包容万物,生死轮回,动静相宜!绝非汝等偏执之念可为!”
他的意志,如同洪钟大吕,携带着对道最本质的理解,狠狠撞入了那碎片意志的核心!
那一直冷漠、高傲的碎片意志,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它似乎从秦风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更加宏大、更加接近世界本源的“秩序”——混沌的秩序!
趁着碎片意志被秦风撼动、陷入短暂混乱的瞬间,苏晚晴福至心灵,不再试图说服,而是将“共工之泪”的力量与自身守护的信念,化作一道温暖、坚定、充满希望的精神印记,轻轻烙印向那碎片!
“看看他们!”她的精神之音如同涓涓细流,“即使在绝境中,依旧守护彼此,对抗不公!这生命的挣扎、情感的羁绊、不屈的意志,难道不也是这世界最美丽的‘秩序’之一吗?”
碎片的光芒剧烈地闪烁起来,内部仿佛有两个意念在激烈交锋。一方是司徒玄代表的归寂与重塑,另一方是秦风的混沌包容与苏晚晴的守护平衡。
司徒玄见状,脸色终于变了,他怒吼着想要强行打断这个过程,但被拼死阻拦的雷战三人死死缠住。
终于,在那混乱的光芒达到顶点时,蓝色碎片猛地一震,发出一声仿佛解脱又似叹息的嗡鸣。它并未飞向司徒玄,也未飞向苏晚晴,而是化作一道流光,猛地射入了……秦风体内那一直安静悬浮的龙珠之中!
龙珠得了这碎片,顿时光芒大放,内部那点金瞳投影也似乎受到了滋养,变得更加凝实。一股更加完整、更加和谐的水系规则之力,在秦风体内流淌开来,与他自身的混沌之力水乳交融。
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暂时获得了这片“秩序”领域的……部分认可?至少,那恐怖的排斥和净化之力,对他而言,消失了。
“不——!”司徒玄发出不甘的咆哮,眼看即将到手的权限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失去,他几乎气疯。
而失去了权限碎片的主动支撑,这片蔚蓝的“秩序”领域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周围的混沌景象再次开始侵蚀边界。
秦风睁开眼,目光平静地看向状若疯狂的司徒玄。
“看来,你的‘秩序’,并不被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