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凌一窒,在安抚自家老太婆几句后,悄悄地瞪了某个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小屁孩一眼。
要说这副偃甲有什么不同,就是他受这小子的蛊惑,给它加了一套莫名其妙的‘月神’。
这要不是有那位的背书,他……
夏元昭却是不管他,直勾勾地看着小侄子又分别激活肝——碧华、胆——桂魄、脾——玄晖、胃——清虚、肾——玉壶……
看着事情这般顺利,男孩咧嘴一笑。
说起来,这月相最初的设想,还是他和小侄子两人重聚之后,突然间从他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
那时候,小侄子还没现在这样忙,他们还能时不时就凑一块去交流分享自己的想法。
“……”
当然,其实两相他们也经常凑一块,只是小侄子已经逐渐摸索出自己的体系,像这种旁枝末节,也不像以前那样上心……
倒不是说不好或他做得不对,只是……如果太过严谨和中规中矩,就没了以前那样好玩了而已。
就在夏元昭陷入自己思绪的档口,夏一鸣的神念已经沿着偃甲体内的那套特殊通道,来到他的第十六个站点,也就是月相的最后一站‘下丹田’——蟾宫。
有了之前的经验,他这次的炼化速度比之最初要快上三分之一!不过三、五分钟之间,便将蟾宫的月精炼化。
“嗡!”
随着他的动作结束,又是一声嗡鸣在他意识里回荡。
夏一鸣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待他四目开启,与着另一个自己面面相觑之时,客厅里的两个娃娃脸突然同时哑然失笑。
这时,夏元昭凑了过来,在围着夏一鸣和偃甲转了两圈后,咧嘴道:“怎么样?好玩吧!”
夏一鸣与偃甲对视一眼,同时动了动脖子,表情古怪地说:“感觉有点怪,不像之前的分神法,竟然还会同步。”
在以前,当他分出来一个念头后,那个念头不但会自己到处蹦跶,面对不认同时,还会直接反驳加拒绝。
那像现在……
这时戴着俩黑眼圈的谢珏也凑了过来,先是看了看从三楼上来的那个,然后又转头看向衣着不同的另一个,忍不住啧啧稀奇道:“这真是……”
夏一鸣这时才有空问他:“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x2
谢珏没立马回答,而是分别都指了指,突然问:“你们能不同步吗?这样看起来好怪、好诡异!”
旁边的夏元昭却是撇嘴,没好气道:“什么叫来得早,他昨天根本就没回去好吧!”
吐槽完,他围着夏一鸣转了一圈,又补充一句:“并不是不像分神法,而是你现在用的根本就不是分神法。”
他的分神法是从主体里,分出去一个带着他大部分记忆的念头,而小侄子现在……
“你们的联通还太紧密,只要你在他附近,他就没法摆脱你的影响。”
再然后……
男孩指了指那偃甲,小肩膀一耸,又加了一句:“而且他们的载体不同,之前的载体有着独特的保护机制,能有效地屏蔽、阻隔外来的精神干扰。而这偃甲则不同,它没有太好的屏蔽系统,既无法做到与之前的载体那般,也无法做到像肉身那样,把外来的‘杂音’和‘干扰’给屏蔽掉。”
他的此言一出,夏一鸣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凌就先不干了,脖子一梗,反驳道:“不可能!”
说完,他也走了过来,指着那与夏一鸣做出同样动作的偃甲说:“如果他真的有问题,那也是你那套玩意跟我原来的体系不兼容。”
开什么玩笑,他造了一辈子偃甲,怎么可能会漏掉屏蔽干扰和杂音影响的功能!
夏元昭没理他,只是暗戳戳给想打圆场的夏一鸣传音:‘我不是说他漏了,或者不好,而是他的实力有限,考虑和研究的也必然只是局限于他实力范围内材料和技术。’
夏一鸣微微挑眉,小心翼翼地回了他一句:‘你的意思是,我这个‘课题’对他来说属于超纲了的那种?’
‘对!’
夏元昭点头,刚想再补充一句,那边注意到他们小动作的陈凌已经在瞪眼:
“有话就说,别在那里暗中蛐蛐我!”
看着这因为技术被怀疑,而有些炸毛的外公,夏一鸣也是无奈,他总不能明晃晃说其实力有限,制造出来的东西有点‘落后’,对他来说有点不合身吧!
“好啦好啦!鸣……呃!阿一这不是还没说话吗,你发什么火啊!”夏外婆这时也过来打起圆场。
老太太说完,又偷偷给外孙使了个眼色,让对方赶紧说点好话,哄一哄这炸刺的老头儿。
接收到老太太意思的夏一鸣动了动嘴巴,刚想说点场面话,却不成想,自家外公在朝他翻了个白眼后,转头就看向大佬,并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开始问:“你觉得那里有问题,要怎么改才能合适他用。”
是的,陈凌刚开始虽然有点儿激动,但等夏外婆对外孙使眼色时,他已经冷静下来,转而思索着夏元昭刚才那话里的意思。
然后,他很快就想到了自己跟自家那小子的区别。
尽管他不清楚自家那小子的实力,但当他回想起昨天的事,就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
——身在阳城,但神念却可以转瞬横渡万里,前往万里之外的某个国家、某个小岛……
这……
嘶!
另一边!
陈凌的倒是把夏元昭难住了,因为他虽然能看出症结所在,但他又没有研究过材料,也没有学过怎么去炼制法宝,还有那符纹符篆也没有系统学过……就连这偃甲之学,他也只是随手翻过对面这老头儿的手稿。
旁边的夏一鸣见大佬语塞,眼睛一转,倒是大概明白他的难处……
“小叔哪里懂这个啊!您没见他连趁手的家伙什都没有吗?”插嘴说完,他又想了想,肩膀一耸,又补了一句:“除了给外婆装灵机的那个竹筒,我就没见他炼过其他的东西。”
或者说,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个跟空间、纳物有关,但现在还在准备材料阶段的不知名……法器?
那边……
陈凌在听到外孙的话后,却是直接一拍脑门,把本子和笔收回的同时,懊恼道:“我也是傻!竟然忘了你根本不懂这个!”
感觉被小看了的夏元昭,一脸无语地瞪着他。
他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小小年纪’修为就接近能在这世间停驻、不被驱逐的那个临界点不说,还自己折腾了好多这倒霉老头拍马都赶不上的‘好东西’。
夏外婆见这场闹剧有收场的迹象,连忙在一旁帮腔:“好啦好啦!小昭才多大啊,不懂这个很正常嘛!”
谢珏围观到现在,见气氛从刚才那种充满火药味中舒缓下来,就一边在心里对夏家人的相处模式啧啧稀奇,一边戳戳偃甲的手,问:“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夏一鸣和偃甲同时转头,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有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谢珏挠头,过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比如身轻如燕……”(黑皮少年缩起手臂,在身体两侧作出长了小翅膀状。)
“比如口吐剑丸,杀敌于千里之外……”(他嘴巴开合,作出吞吐状。)
“比如呼个风唤个雨……”(这次他像举了根杆子,摆出一副摇来摇去的样子。)
“行了行了!”
夏一鸣哭笑不得地打断他,没好气道:“你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说完,他却是与偃甲一同闭目,开始感应起大佬搞出来那套‘月相’系统的能力。
一旁的陈凌皱眉,转头看向夏元昭:“你这套玩意还有这能力?你不是说,它只是一套能让他更省事省力的能量运转及补充体系吗?”
“这个嘛……”夏元昭刚想说话,突然就见满窒生光、皎洁如圆月东升。
男孩嘴角一咧,朝光源传来处努嘴,笑嘻嘻地对呆住的陈凌说:“你自己看呗!”
陈凌顾不上瞪他,转头朝外孙所在方向看去。随后就见他打制的那副偃甲脑后,竟然凭空浮现一薄薄的光轮,还从塑月到蛾眉、再到上弦、盈凸、望月……最后又到下弦、晦月,依次轮转。最后,在第三轮时,停留在望月阶段,并迸发出一道清光,如薄纱般,将偃甲轻柔覆于其间。
陈凌:“……嘶!”
这绝对不是他搞出来的,他的偃甲虽然也有护持的能力,但绝对不像这种这样花哩胡哨!
这时,夏元昭才在一旁幽幽地开口:“位于上丹田、中丹田和下丹田的广寒、桂宫以有蟾宫,才是维持月相运转的三个节点。而他现在搞出来的这个动静,源自‘脑子’里的玉轮,主要的作用是用来屏蔽不必要的杂音、干扰;除此之外,它还有一点护身的能力,外加凝神聚意、抵御外魔的侵蚀。”
除了刚接触修行的夏外婆,能听懂他这话里意思的陈凌和谢珏同时陷入呆滞。
夏外婆虽然对自家老头子那一脸呆滞的模样感觉奇怪,但出于对侄子的信任,她很快就把那点疑惑扔到一边,好奇地问:“那按小昭的意思,是说其他的十二个节点也有不同的作用喽?”
夏元昭点头,不过他还没开口,就见偃甲唇齿轻启,呼出一道白光,白光又在转瞬之间,化为一轮‘蛾眉’,围着偃甲和夏一鸣的身体开始上下翻飞。
男孩咧嘴,得意洋洋地对双目依然紧闭的夏一鸣说:“好玩吗?”
夏一鸣撩起眼皮,眉梢微挑,侧身与他说道:“感觉……还不错嘛!”
说完,他抬手、手指在半空中划了个圈,而那轮‘蛾眉’也在一边滴溜溜自转,一边在半空中画了个圆……
夏一鸣见状,顿时玩心起,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不知名材料的短棍,在掂量几下,嘀咕一句‘还挺沉’之后,就将其往空中一抛……下一秒,‘蛾眉’随心而动,在短棍短暂停顿、但尚未往下落的那一刹那,‘咻’的一下,从短棍最中间划过。
“呯、邦……”
随着这两个清脆的撞击声响起,夏一鸣与偃甲再次同步,同样是眉头一皱眉,随后夏一鸣捏捏眉心,有些意外地说:“这消耗……好像有点大啊!”
夏元昭飘过去绕着他转了两圈,解释道:“月刃的消耗,其实取决你所攻击的那物体的强度。”
说完,他挥出一道雾气,把地上那被对半切开的短棍卷到手中,在观察过后,才又补充一句:“这东西的密度太大,而且它的硬度虽然不是很高,但它似乎对非物理攻击有一定的抵御能力。”
“废话!”
一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陈凌先是没好气地喝了一声,随后一脸肉痛地把夏元昭手中那被对半切开的短棍劈手夺过,瞪眼道:“这是缠丝金,一种延展性超好的宝贝,你们竟然拿它来玩!”
夏元昭也不恼,只是耸了耸小肩膀,表示自家这不是在玩。
而夏一鸣则是干笑两声,小声嘀咕一句:“我看它黑不溜秋,还那样的摆在地上,我才以为……”
在陈凌的怒目之下,他的声音来越小,最后只能乖乖低头,表示自己错了。
陈凌瞪完人,又见外孙认了错,才轻哼一声,见好就收,转而一脸肉痛地把那被对半切开的短棍收回衣兜中的小袋子里。
夏外婆朝他翻了个白眼,拉着外孙的手说:“他那人就是这样,好的坏的都随手丢在那,搞得我想帮他收拾一下,都不知道要怎么下手。”
面对外婆的抱怨,夏一鸣讪讪一笑,而陈凌则在那里嘀咕:“我这虽然看着乱,但我都知道想要的东西在那,你要是收拾了,我反而要不知去那找它们。”
夏外婆懒得理他,要不是只有四楼有空余的地方放蚕室,她还不想上来呢!
乱糟糟的,像狗窝、猪圈,就是一点都不像能住人的样子。
夏一鸣可不想掺和进二老的纷争,连忙揉起眉心,作出精神不振的模样,对大佬说:“剩下的,等那天得闲了,我再去试试吧!”
夏元昭闻言,瞥了眼那对老夫妻,无奈地点头。